正文 十色といろ(原名:《食色慾也》)--125.无法割舍的家

易喜大半年没有回家,打电话传传讯息是有的,大致解释着自己很忙,但是真正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父母没有说破,她也没说破。如果只选一个男人,在最坏的情况下,就算选的是宋子祺,父母可能还比较能接受。她没有改变现在的生活型态,那就不知怎麽沟通了。

「我怎麽做比较好呢?」易喜问宋子祺。

「别问我,我和家人很疏离,是个三节才回家的人。」宋子祺一笑。他刚洗完澡,慵懒得躺在床上。

「为什麽和家人处不好?」易喜好奇得问。

「很难说,就是⋯⋯很久以前的事累积起来。」宋子祺说。「反正现在在他们眼里,我是结了婚的正常人,大概是最好的结局,也就不要求了。」

「那你以前哪里不正常?」易喜趴在床上,撑着脸颊问。

现在她和宋子祺假设不忙的话,一个月会住外面几天,其余时间就是偶尔会去休息缠绵。总之现在的节奏,大家都能接受,包括莱拉。索求无度的热恋期过了,感觉一切的事情都稳定下来,相处的节奏也是。

「以前啊⋯⋯以前爱的是男人啊。」宋子祺笑着说。他把易喜拉入怀里,鼻尖蹭着她头顶细软的头发。他脸上都是笑意,像是在开玩笑。易喜有些胡闹得握住他的下身,仅仅是握着而已,那里就慢慢硬了起来。

「可是你对女人很热情。」她也笑着,她的手不细致,毕竟是在厨房工作的。但是她很知道该怎麽摸他。

「都爱......你信吗?」

「反正你爱我就好。」易喜抬头看着他。上次在汽车旅馆时,她有猜过,但那又怎样,只要宋子祺心里有她就好。他有时觉得是不是该坦承,但关於性向,他总是只敢这麽不经意得提一下,像是开玩笑,但也不算没说,就这麽忽悠过去。

随着时间过去,宋子祺愈来愈珍惜和易喜的缘分,或着说爱她愈来愈深也是的。床事合只是其中一个小部分,最大的部分是自在。和她相处是一种放松,身心灵的放松。

有次看谈话性节目,里面的明星说:某某某的婚姻是一出谎言,她的丈夫很多秘密都没有说,最扯的是她的丈夫竟然还喜欢男人。节目里每个来宾都惊呼,宋子祺偷偷看着易喜的反应。易喜却只淡淡的说:「这是翻旧帐,後来离婚的理由又不是外遇。」

「你不觉得他一开始没说实话不对吗!」他试着引导,然後小心翼翼得看着。

「每个人生命经验不同,不是每件事都要这麽赤裸的坦承,坦承也没有很容易。她老公真切得爱过她就好,离开的原因可能是钱,也可能是个性不合。事後讲这个,可能就是不甘心而已。」易喜说。

她说的话让他安心。坦承不是理所当然,尤其这件事情并没有影响到你。易喜自然是一个很敏感的人,她很认真的看着 哈:「子祺,你爱我吗?」

「废话!」

「那就够了。」她说。其他的事情其实不重要。

宋子祺想了一下,他觉得爱这个字很抽象,最後会不欢而散都是因为两个人对这个字的见解有误差。

「我不知道爱这个字怎麽解释⋯⋯但是如果有一天你生了罗仲锡的孩子⋯⋯我甘心照顾你和你跟他的孩子一辈子,而且心甘情愿⋯⋯」宋子祺说。他不是一个常说很甜的话的人,这番话让易喜非常动容。但易喜当下只是亲了他一下,孩子这题不说,知道心意就好,这没办法期待。但说到孩子,宋子祺却说了:「我不确定我们.....包括他们两个......之後会成为怎麽样的家庭。但是你会是一个很好的妈妈。」

「我?」易喜尴尬得笑了一下,有些胡闹得说:「我三观不正耶!」其实她不想把话题都放在孩子上面转。

「你在充满爱的家庭长大,所以你有一种温柔的包容。某方面而言,你父母给你满满的爱,现在只是卡在沟通问题吧!有些谎言可以是善意的,你可以说我们没在一起了,至少让父母放心。」宋子祺说。他没有叫她回家,也没有叫她不回家,对於家庭的问题,他就点到这里。

「但我们还是在一起吧?」易喜确认着,她有点莫名得慌张。

「当然是这样的。」宋子祺说。她慌张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些虚荣,被在乎的虚荣感。

和宋子祺讲事情,他不见得直接了当得回答,但会倾听,然後给一个正向的答案。「家庭的事情,只能面对,但没有孝不孝顺这件事,你觉得舒服就面对,不舒服就等舒服的时候再说。」

过了几天,同样的事情易喜问了金寅。金寅却说了有趣的观点。「喜羊羊,我觉得只有你的父母把我当作真实的一个人。在他们心中你不是委屈不是不得已,而是你爱我。」

「我没有委屈,我也是真心。」易喜脸红了,连忙这麽说。

「我知道你是真心。只是如果我是一个真的人,你敢不敢既爱罗哥又爱我,又爱宋子祺。敢不敢承认呢?」金寅说。

易喜要开口,却不知道能为自己辩解什麽。他的这句话像是一句种子也是一颗石头,压在易喜心上。但他却若无其事得笑了,露出了小虎牙:「我没事我现在很满足,只是人生本来就是形形色色的人与结,不能事事圆满,只能看淡。我很高兴你能跟我分享心里面这麽深入的感觉。」

金寅的话易喜放在心上,那个晚上她在思考:自然是希望父母能理解。彼此不说破,找一个舒服的节奏,偶尔能回回家吃饭就好。但她确定一件事情,她不会用金寅是妖,需要养分的角度。

事情就像是宋子祺说的:「易喜来自一个充满爱的家庭。」在她端午节也没回家之後,她的爸爸趁她上班,主动来家里了。

罗仲锡开门时还愣了一下:「伯父,小喜不在。」

「没事,我就是刚好来台北办事,顺便走走看看。」易爸爸说。

那天刚好恩熙不在,罗仲锡连忙请爸爸进屋,但是客厅都是孩子生活的痕迹,地上还铺软垫,恩熙睡午觉用的小摇椅就在沙发前。罗仲锡一开始没有注意到,後来才发现易爸爸非常震惊。

「小孩多大了?」易爸爸以为易喜之所以没回家,就是因为偷偷生了孩子。

「五个月了 。」罗仲锡看到易爸爸露出迷惘之色,才意识过来:「这不是我和小喜的孩子,是我女儿的孩子。」易爸爸松了一口气,仔细一想时间也对不上。「我应该要主动去拜访伯父的,但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罗仲锡说。

盛夏酷暑,罗仲锡没想过会有客人所以穿着居家短裤。易爸爸是有听易喜提过他受了伤,但他不曾想过是这麽大的伤。显着的疤痕在腿间蜿蜒,若是细看,走路似乎也没有很俐索,罗仲锡整个人比第一次看到时憔悴了不少。

「伯父别急着走,我打个电话给小喜,让她中午空班时回来一下。」他张罗着茶水。

「别忙,别打给她,我就是来看看你。」易爸爸说。罗仲锡微微一笑得在易爸爸身边坐下,帮他泡了茶,这是今年的新茶。他自然知道易爸爸的眼神在他的腿上打转,但事情是这样的,这伤面对别人他可以自卑可以回避,但面对易喜的父亲他得诚实面对一切提问,这是一个成熟男人该有的担当。

「我年初受了伤,刚好女儿又生了孩子,一切有些忙乱。我知道小喜有些日子没回家,我正想等这阵子一切事情都稳定下来了,主动陪她回去。」罗仲锡说。易爸爸自然知道这是罗仲锡的客套之词,要是易喜不想回家,谁也无可奈何。

易爸爸喝了一口茶。「我们就别兜着圈子讲了。你知道小喜不回家的原因吗?」

「知道!」罗仲锡如实以告。

「你告诉我,金寅是谁?」易爸爸看着罗仲锡,罗仲锡真的没想过易爸爸会直球对决。「本来是我的同事,现在对我而言比亲弟弟还亲。我受伤的这段时间,他为我把屎把尿,是真的把屎把尿,毕竟当时我是腿骨折。」罗仲锡很认真得看着易爸爸:「伯父,金寅这麽做,不是因为跟我好到不可开交,而是担心小喜辛苦。小喜是一个很贴心的女孩子,当时我有请看护,但只要她有空,就会把这些事情揽在身上。」

易爸爸感到意外,罗仲锡帮金寅讲了许多话。「你们……是不是一开始就共妻。」关於这点,易爸爸一直很难接受。

「我们只是一开始就一起爱上了小喜,谁都不愿意退让,小喜很痛苦。於是我们就决定我们一起退一步,让小喜不用去选择。」罗仲锡如实以告。顿时易爸爸说不出甚麽话来,确实在这种情况下,哪一方离开,他女儿都会痛苦。反而委屈的是这两个男人。这时候要若冠上道不道德,除了让大家都痛苦,实在不知道意义在哪里。「本来没有想让大家知道,但是伯母看到小喜和金寅在一起了。」

「那宋子祺又是怎麽回事?」既然罗仲锡毫无回避,易爸爸就继续问下去。

「宋子祺在工作上本来就很照顾小喜,我受伤的时候,金寅花了很多时间照顾我,当时宋子祺也刚好跟他太太分居。大概是两个人都处在最脆弱的时候,所以就开始了,那也是命运。」

「你和金寅怎麽接受!」易爸爸用男人的角度问。

「伯父,我和金寅一开始的角度就是小喜开心,就是我们最大的开心。」罗仲锡说。其实易爸爸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讲得这麽明白,他不知道该回什麽,但感受到了他对易喜的那份爱护。

「那次吃饭,确实我们没有很理解易喜。但是作为我们这年纪的长辈,到底该怎麽去理解。他妈妈只是希望他有一个稳妥的婚姻,一辈子幸福平安。你有想过再娶吗?」易爸爸突然问。

「我想过。」罗仲锡抬头看他:「我提出,小喜马上会答应。但是我不能提出。」

「为什麽?」

「我女儿惹出了一些麻烦事,我又受了伤,小喜和我结婚,就有许多莫名的麻烦责任。伯父,我们一样是父亲,即使我女儿这麽小就生了孩子,我也不愿意她嫁给和我面临一样状况的男人。我都不愿意我女儿这样了,我又怎麽去糟蹋别人的女儿。」罗仲锡这番话深深得坎在易爸爸心理。他开始感受到罗仲锡的那一份爱。这份爱很细致。

「不过伯父,我和小喜有约定,如果十年後,宋子祺还没离婚,我会娶她。那时候恩熙,就是我孙女也大了,不会让小喜太辛苦。」他说。

易爸爸离开他家後,其实没回去。他去了餐厅,跟外场说要找宋子祺,给了一张纸条,让外场别告诉易喜。

收到纸条的宋子祺很震惊也很紧张,但他还是前往了纸条的地址,附近的咖啡厅赴约。他敢赴约,易爸爸的心里已经先加分。那时把易喜从家里接走,宋子祺有远远看了一眼易爸爸的样子,到咖啡厅时,他很快就认出来了。

易爸爸当时看他留长发开跑车,直觉是个不可靠的家伙,但是现在认真看,又觉得宋子祺看起来沉默寡言,异常稳重,甚至比罗仲锡还稳重的样子。

「伯父您好!」宋子祺略略点了头,这是第一次正式打招呼。

「我就想好好认识认识你。还和小喜在一起吗?」他问。

宋子祺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麽不离婚?没有要你给名分,只是不该是现在这样的状态。」易爸爸又直球对决。

关於这题,宋子祺沉默了好一会儿,这分沉默让易爸爸也有点尴尬。後来他才说:「虽然没有离婚,但是也已经分居,和妻子没有感情上的瓜葛。没有离婚是因为她的情绪不稳定,有一些心理上的疾病,我承诺过要陪他面对。不能说有了小喜,就放弃之前的诺言。但这件事是有时间表的,也不是抽象的,我要帮她把事业体稳固,把贷款,我们当时创业的贷款和後来买房子的贷款还到七成以上,我们就离婚。」宋子祺知道自己的回答很不讨喜,但这是他做人的原则,他说过的话必要做到。

「我知道身为父母有各方面的担忧,所以我们三个弄了一个帐户,共同存钱,对小喜的未来至少有一个保障。」他说。

「我没有要知道这东西现在里面的金额,也没有要知道这东西在哪里。我只想理解我的女儿,确定她好就好。」易爸爸说,理解这两个字让宋子祺感到羡慕。「我不太认识你,今天的见面也很冒犯,但我和我女儿也不能僵在那里。」他说。

宋子祺觉得易爸爸是一个很知书达礼的人,就算观念老旧,还是保持着礼貌,他感觉得出他们之间的那份亲情。确实不能僵在那里,总有一个人要伸出友善的手,这个会面也让他反省了自己与父母的关系。

「三个人包括金寅吗?」易爸爸问。他点了点头。

关於那个帐户,其实是罗仲锡提出的,虽然可能性不高,但是如果易喜有了孩子,开销会从这里支出。当然养孩子对宋子祺而言也不是甚麽大钱,可是罗仲锡和金寅坚持要一起分担,因为小喜不是他一个人的。如果都没有孩子,这是一笔以後买房的基金,只登记易喜的名字。他们的思绪很周全,感情很成熟。易爸爸几乎不知道怎麽挑毛病,甚至後来知道:为了不让易喜陷於被告,罗仲锡,金寅和宋子祺都各有付出。易爸爸更是难以评断这份感情,但他体会到多深刻了,他们任何一个人给的,确实远远多於王锺延,王锺延连让易喜做自己都做不到。

最後一个他见的人是金寅,易爸爸也是问了一样的问题:关於婚姻,他怎麽想。其实金寅是最没包袱的。金寅却说:「我怎麽想不重要,重点是喜羊羊怎想。如果这只是一个仪式,我随时可以办到,只要喜羊羊想。但我不会主动提出,提出她就有压力了。」金寅很诚恳,易爸爸终於明白这中间的关系。

逻辑上,易喜就是无法选择。长辈一直探究,她也只能回避。

後来宋子祺似有似无得像易喜提到:「我觉得没有什麽事情说不不过,要不要回去看看。」那个下午和易爸爸的会面,其实对宋子祺也有点启示,他有点想改变自己与父母的关系。还有他深信易喜的温暖,其实是一种家教,如果有一天他有了孩子,他也希望孩子是在温暖的环境下长大。

後来罗仲锡也提到了:「我们要不要出去走走,顺便去你家吃个饭?」金寅在旁边笑闹着:「我也想一起跟去,来个大和解怎样。」

「神经病喔!」易喜笑骂了他们两个。她还是想沉淀一下心情,想一想该怎麽面对。

易爸爸还是先打破了那个僵局。他传来了两张照片,一张是自己喝得满脸通红,笑得很开心的照片。上面写着:「Hobar真是有趣的地方,原来年轻人的店是这样的。」另一张竟然是搂着金寅的肩,两人醉醺醺,拿着手机自拍的照片。然後下面写着:「你妈叫我带她去年轻人的地方走走。」

易喜震惊之余,眼泪就掉了下来。终究在父母亲心中:尊严,他们心中的是非,他们的面子,都没有女儿重要。

金寅知道易喜看到照片了,笑嘻嘻得说:「那天伯父喝了几款调酒,他跟我说他没甚麽机会喝这种酒,觉得很稀奇。」

「你让他喝了几杯?」易喜有点担心。

「恩,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他醉了以後,跟我说:不要叫他伯父了,叫他爸就可以了。」金寅得意洋洋。

「听你在那边放屁!」罗仲锡瞪了金寅一眼。

「我说真的…..不信我们回去问……」

「你这是技巧性插队!」罗仲锡说。「明明我是小婿一号……」

小婿一号是甚麽东西啦!易喜笑了出来,心理莫名得轻松,好像遮蔽的乌云被剥开了。谢谢她的父亲,主动伸出了拨云见日,非常温暖的手。

晚上的时候,易喜躺在罗仲锡身边,有感而发的说:「我知道我为什麽那麽爱你了。人家说女儿会爱和父亲相像的人。你和我爸其实有一样的包容和温暖。」他很感动,低头亲了易喜的额头。

「那麽莫莫怎麽就找了:像到我很糟糕的那一面的男人。」

「不是,她是找了看起来,我说看起来喔,看起来和你一样帅的男人。」

「他尖嘴猴腮的,哪里帅?我看到他一次就打一次!」

他们斗斗嘴而已,但是他们都不会在莫莫面前讲任何一句话。关於莫莫的事,罗仲锡非常感谢易喜,除了帮忙,没有随意得用伤人的言语评断一切。这是家庭教育,他深信。易爸爸也没有用莫莫的遭遇来评断罗仲锡的家庭正不正常。

***

开了比赛新书,

两边都会更新,因为那边的故事和这边的故事会有一个交叉点,

也就是莱拉同意不会提告,和宋子祺喝酒的那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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