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
“你喜欢我的，你是爱我的，不要走好不好？”
“跟我在一起好吗？”
“亲亲我好不好，你亲亲我，明明你也想要的。”
“小枫叶……”
我睁开眼。
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她在梦里出现。像昨天一样，贴着我的后背，软软向我恳求，诱惑我与她沦陷。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今天再见到她，一定要认真和她说清楚。
我伸手去够闹钟，想着虽然还没响但反正睡不着了还是起来吧。
8:40
……
我猛得从床上跳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晚了！我没听到闹钟吗？闹钟坏了吗？时间错乱了吗？我坏了吗？这个世界坏了吗？
我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并且接受我因为睡过头而迟到的事实。
但实际上我反应这么大不是因为担心迟到的后果，而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按部就班规矩独立的我，居然也会因为某一个人乱了阵脚，一次又一次打乱计划做出不受控制的事。
我冷静下来，反正都迟到了，早读就干脆不要去了。
我不紧不慢地洗漱刷牙吃饭。临走前打开妈妈房间的门看了看，她果然还在睡。我也没打算叫醒她，留下早餐安静地出门了。
我已经做好面对班主任的批评谈话的准备，毕竟已经有了经验。可出乎我意料，直到我在课间走到座位上，似乎也没有人注意到我，好像根本不知道我缺席了一个下午再加一个早读。
我觉得挺好的。那几个平时和我不对付的孩子即使注意到了也不敢说些什么。
我坐下才发现今天发了秋季校服，入学后第一套。类似一般普高的长裤长袖，包装袋上面写着“男，185”。
我已经习以为常，在外面买衣服也经常因为没有合适的尺码只能买男装，校服根本算不了什么。
我甚至有些自嘲地想，幸亏今天发的不是衬衫短裙，不然又会被讨厌的人嘲笑议论。
不过这个校服让我想起昨天给程颖穿的外套还没拿回来。照理说这几天逐渐降温了，可昨天回去路上整个人都是燥热烦闷的状态，根本没觉得冷，也就没想起这回事。
我随手把它放进桌下柜格，同时又摸到一个格子里本来没有的东西。我掏出来一看，是个礼品纸袋。
看到这个精致华丽的包装我就知道它出自谁的手。
这段时间程颖除了每天给我送便当，时不时也会给我塞一些小礼物。每一次都像今天一样，我还没到学校或者不在教室的时候，不知不觉就被放了进去。
第一次一起吃过饭，她记住我喜欢吃甜食，隔天我就在桌子上看到一个超大超浮夸看上去就很贵的礼盒巧克力。我抱着盒子去问程颖，她坦坦荡荡承认，又调戏般问我是不是感动到想要以身相许。最后我梗着涨红的脸逼她陪我吃了好几块儿。
现在放在我家冰箱里，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得完。
因为一直都想给她回礼，所以才会看上那条项链。
我有些无奈地拿出纸袋，随手掏出一件布料。在看清是什么东西后里面睁大双眼瞬间放了回去。
连同手一起，不敢拿出来。
我难得心虚急躁地看了看周围，我动作很快，应该没有人注意到，吧？
我低头看向袋子里的东西，面红耳赤不知道该怎样处理。可随即又看到一张字条卡片，上面的字迹很熟悉，只能是程颖的。
“To:小枫叶
我听说女孩子的体香会留存在刚换下来的胸罩里。所以我把它脱下来送给你了~你可以好好闻，多闻闻，这样就能一直想着我啦。希望它能留香久一些呢。
当然啦，如果什么时候味道散掉了可以直接来找我，我再重新给你一条，哪怕当场换下来也可以哦，嘻嘻。
不用太感谢啦~~
爱你的程颖大姐姐”
袋子里是一件女士内衣，黑色的，钢圈聚拢型蕾丝半透明文胸。罩杯蛮大，很性感很好看，是我一辈子都不会穿的款式。
我红了个大脸！这是怎么回事！她真的没有羞耻心吗？哪有正常女孩子……会送给别人这个？
这是多私密多贴身的东西她不知道吗？还好我是个女生，她要是喜欢上一个男的……
……她会喜欢男的吗？如果喜欢的话，也会这样死缠烂打，不爱惜自己不懂得廉耻吗？
也会，把她的贴身内衣，送给别人吗？
不知道为什么，一种惆怅突然又盖过了我刚才的震惊和羞赧，莫名其妙的情绪让我烦躁不已。
她怎么这样坏呢？
接下来一上午我都心神不宁惴惴不安，一到吃饭时间我就立马奔向食堂，比任何人都急。这还是我第一次来食堂吃饭，我习惯不了太多人拥挤堵塞，可今天却觉得这样的拥挤反而能将我埋没掩盖。我在这里畏手畏脚地躲藏，心中的不安却丝毫没有减少。
直到午休铃响，必须回去的时候我才磨蹭到教室。
我当然是在躲着程颖。此时此刻本来想找她谈谈的心情早已被害怕和不知所措代替。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或者说我确实被她吓到了。
我并没有觉得她送这样的礼物很极端很变态或者无法接受。只是，我受不住这样热烈直白的示爱。
原来之前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需要自己骗自己我们是朋友每一天，她隐隐约约与我暧昧不明的每一天，她都是真的在收敛和配合我玩“好朋友”游戏。
只要她稍微前进一些，我就会像胆小鬼一样立马逃跑，所以要我怎样承受这样子浓烈的爱意。
我能感受到她的深情有多真挚认真，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这么的不安。我始终觉得她对我的喜欢会突然一下子烟消云散。
她实在太过耀眼，太吸引人了。她的身边一定会有很多人愿意为她跪倒，为她俯首，乞求她的垂怜。所以我更觉得受宠若惊，我明知道不能和她在一起，却还是不愿意放开她的手，自我麻痹的期间就已经纠缠不清了。
所以一切不过是我自作自受。
我怕自己对她的感情会无法自拔到想抛开一切跟她在一起。更怕在那一瞬间她会因为等我太久再也没有耐心，所有的热情全部消失殆尽。
我越来越不懂我自己。所以我只能避开她，避开这一切，试图认清我的心，救回脱轨太久的古井无波的生活。
后来我才知道有的时候人的直觉会准得可怕。
我躲了程颖一个礼拜。这几天的思考让我认清自己的心了吗？没有。我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我决定不要再当缩头乌龟了（主要是好想她，好想见她呜呜呜），今天中午我留在教室，咬着草莓面包——只有这个味道了。等程颖来找我。
那我等到了吗？没有。
我觉得我大概是被厌弃了。
她已经不喜欢我了不是吗？都不用我去找她了，这样多好，所有事情都过去了，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是像以前一样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地生活。
那当然不可能。她外套还没还我呢。（这什么蹩脚理由
第二天中午下课我去了高二教学楼，到a班门口却不敢跟进进出出的学姐学长打听程颖在不在。所以我就在楼梯口鬼鬼祟祟地站墙角盯人。我早就可以无视身边人的目光了，哪怕高年级也无所谓，毕竟我还打爆过一个高三猥琐男的头。
这次我等到了吗？没有。
午休铃又响了，我又不得不磨蹭回教室。
放学后我再一次去她们班门口，做了好久心里建设才拦住从里面出来的一个看上去比较面善的女生，磕磕巴巴问她程颖学姐在哪儿。
她眼神怪异地看了我半天，最后说了句没来。
啊，没来啊，那还好。不是躲着我。
可后面一周，都没再看见她。我也不好意思再腆着脸每天找她。
我发现事情真的严重了起来，我好像真的把她丢掉了。
或者说，我真的被她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