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雾重,阿竹手持灯笼往叶馨的房间走去,穿过一个回廊,不远处的厢房透出昏黄的光线,他轻步挪到叶馨门口,把音量提高些许,扬声道:“夫人,我是阿竹。”
厢房没多久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嘎吱”一声,门开了,“什么事?”叶馨站在门口,脸色不渝地盯着阿竹。
阿竹紧张地垂下头,“抱歉夫人,怎么晚打扰你。”
不耐从叶馨眼底一闪而逝,“别跟我废话,这么晚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是少爷……少爷今夜做了噩梦,一直哭,无法入眠,眼看就要过子时了,阿竹担心少爷休息不够,明日学堂上课打不起精神,所以斗胆来打扰夫人。”
阿竹言辞间满是担忧,叶馨眉头一舒,既然是为了白嗣,她也不必过于苛责,只是……
“做噩梦小事一桩罢了,不必特意过来请我,你在他房间多点几根蜡烛即可。”
大多数恐惧源自于黑暗,把房间弄亮就好了,以前表舅打雷睡不着,她就是这么干的,把灯打开,然后陪他睡一晚上。
不过白嗣的年纪大了,而且已经到了青春期,在这个封建的女尊世界里,她是他母亲,儿大避母,她不能像对待表舅一样对待他。
“已经点了,可少爷还是睡不着。”
阿竹紧张得连连掐自己大腿,他怕今晚若是不能把夫人请过去,少爷就把他请“走”了。
垂眸抿了抿唇,“你今晚跟他睡一床吧。”叶馨正要关门时,阿竹急道:“少爷说梦到了老爷。”
老爷指的是白嗣这个世界的父亲。
阿竹一瞬不瞬地盯着叶馨,那颗狂跳的心脏快要从他胸膛里蹦出来了。
叶馨关门的手一顿,“……走吧。”
如闻仙乐,阿竹高兴极了,“夫人请。”
叶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高兴。
算了,青春期的少年心思她不懂。
阿竹持灯走于前,叶馨跟在他身后,约过了两分钟左右,两人来到白嗣厢房。
厢房里传出轻轻的抽泣声,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压抑着自己的痛苦。
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阿竹,你先去休息吧。”
语毕,她推门而入,身后传来阿竹的应和声,她没有回应,径直走进房里。
寝室熏香缭绕,甫进屋的瞬间,仿佛坠一个未知的世界,锦绣床榻之上,少年纤细的身躯半掩在床帐之内,若隐若现。
“母亲?你怎么来了?”
许是哭得久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看到叶馨到来,愣了一下,随后忙不迭别过头去,用手背拭去脸颊上的泪水。
叶馨没有说话,站在床边定定看了他一会。
“对不起,嗣儿打扰你入睡了。”
他眼角红红的,脸上的泪水尚未干涸,眸里雾气深重,仿佛随时会有眼泪从眼眶里滚落。
本想责骂几句他不该如此娇气,可是看到他脆弱的神情,堵在喉咙里的话又强行咽了下去。
表舅他……长大后是不是也是这样……痛苦到难以自持,想要自杀时,也会像这个她养大的孩子一样,独自在背后默默哭泣。
联想到这一点,叶馨对白嗣怒其不争的心情顿时多了几分怜惜。
“阿竹说你做了噩梦,睡不着,让我过来看看。”
叶馨坐在床沿边,抬手,一点点,温柔地把再次滚落的泪水拭去。
白嗣愣愣地看着她。
他好久没有见过这样温柔的母亲了,小时候,只有生病,母亲才会这样安抚、照顾他。
他跟母亲,仿佛永远隔着一层纱,有时候他甚至荒唐地觉得,母亲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这种怀疑往往伴随着强烈的妒忌,明知道母亲并非如此,却无法控制心里越演愈烈的占有欲。
他想要母亲,想要得到她,想要她满心满眼,全是他。
他是这样强烈地渴望着他的母亲,可母亲却对此一无所知。
他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要撕开这层假象,尽情宣泄内心扭曲的欲望,欣赏母亲真相大白后对他露出震惊、恐惧的表情,然后推倒母亲,狠狠占有母亲,让母亲在他身下婉转低吟。
这个画面,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他热血沸腾。
母亲啊,你养了一只野兽,一只随时会将你连人带骨,吞入腹中的野兽。
作话:点击倒是正常,就是收藏……小可爱们不喜欢继母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