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耐在半道遇见抱了堆快递的苏苏,一盒盒的物件叠在一块,她见到林耐二话不说先分了一半。两人相处两月,好到就差穿同一条裤子,还真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陈潇同她视频电话时,直呼她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两人如小牛哼哧哼哧扛到宿舍,苏苏手握住门把,听到屋里头的说话声,示意林耐别动。
“人家绿茶的脸当然吃香啦,多无辜啊!你不知道班里那些男生,我去,太吃她那一套了,上次军训她刚一昏倒,咱们团支书抱得跟什么似的。”
苏苏目光转向她,林耐心下一沉,手里的快递险些抱不住。
“其实,也别这样说,她是真的单纯吧,听说还没谈过男朋友呢。”
“没谈有什么,不耽误人家养备胎啊。你知道苏苏最近追的那个沈陌吧,我打赌,沈陌绝对喜欢她。”
“你别乱说,人家苏苏正追得起劲儿。”
“切,你别不信,林耐面上不在乎,暗地里绝对会故意在沈陌面前搞小动作。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每天摆个无辜脸,恶心谁呢,那天摆明就是看不起咱们,还说‘我不知道这个的价钱,是我妈妈买的’,卧槽,大清都亡多少年了,她好意思说自己不知道海蓝之谜......”
后面说了些什么,林耐已经听不到了。她垂着头,攥紧掌心,嘴唇不住发颤。在背地里说她的王雯雯,她交流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会都无法准确提炼出日常生活中,与王雯雯何时何地有可能引起摩擦的事例来。
难道不惹麻烦,麻烦也会主动来找你?林耐强行不许眼泪流下,妈妈说过,大学就是小社会,遇事时,哭泣永远都是最愚蠢的办法。
她要和这些人讲道理!
有人可不这样认为,苏苏暴躁吐出“我靠”,义愤填膺扔下快递,一脚踹开屋门,指着那女生就骂:“王雯雯,你她妈脑子有病吧,林耐怎么得罪你了,少鸡儿在这满嘴灌屎,行吗?你不恶心,老娘还嫌恶心呢!看看你这整容脸,硅胶胸,没准你下面那张处女摸也是二手的吧!”
苏苏噼里啪啦骂一通,怼得王雯雯毫无还嘴之力,她怒视着门口的人,狂叫:“关你屁事,天天在这巴结人家,看看人家拿你当绿叶衬呢,傻逼!”
“王雯雯!”林耐气急,说她就罢,居然还连带 骂上苏苏。她冲上去,“你不许骂苏苏!”
王雯雯挑衅地瞪着她,“装绿茶装上瘾了,姐妹情深演给谁看呢?”
苏苏脑子一热,握住她桌上刚泡的蜂蜜柠檬水,一股脑全扣在她头顶。
一杯水,一场小型战乱的信号。混乱中,看不清是谁最先动手,等到宿舍管理员和辅导员先后到达时,屋子里一片狼藉,里头的三个女生各个披头散发,衣裳不整,宛如斗鸡现场,枕头书本甚至已飞到屋外。
鉴于这是新生中第一起恶劣的群架事件,三人可能会被严肃处理,记过一次。三人在辅导员办公室呆若木鸡,辅导员语重心长:“这会知道怕了,大家都十八岁了,成年了,做事怎么还这么不冷静?吵架打架能解决问题吗?”
林耐脑袋懵逼状态,她老老实实十八年,岂料在此种人生重要时刻,竟翻船了。苏苏野得很,趁辅导员去接电话,低声说:“王雯雯就是个惹事精,你别怕,咱们占理呢,学院肯定不会罚咱们。”
王雯雯讥讽过来,“你们又是什么好东西?”
两人似乎有重燃战火的苗头,林耐赶紧拉住苏苏。
这样一闹,寝室关系立马变僵,苏苏申请换宿舍,没成功。大家各自嫌弃,寝室里时时刻刻都有股火药味。
那晚,林母打电话过来,王雯雯故意尖着嗓子在旁说风凉话,“有些姑娘啊,在爸妈面前是个乖宝宝,在学校那可是朵交际花,献殷勤的男生每天都不重复,厉害着呢。”
今日苏苏不在,林耐没嘴炮王雯雯的实力,她拿电话走远了些。林母一字未漏,全部听见,“乖宝,你们宿舍姑娘这说谁呢?”
“没谁。”林耐垂头丧气,那天一战让她日日都在极不舒服的怪圈里,不过,她可不后悔。朋友为她,她为朋友,这不正是传说中的“义气”!
苏苏后来总结,王雯雯虚荣的要死,无非是嫉妒林耐,整个一神经病。
翌日周六,林耐上完课和苏苏一道去食堂,饭卡刚刷,她破天荒的,接到了林仲大学后第一次给她打的电话。
“在学校吗?”他问。
林耐一颗心跳到喉咙,“在。”
“来南二门。”
“哦。”
她握着电话,猛一下抱住苏苏,“我哥哥来找了,苏苏,我不吃饭啦,拜拜。”
话落,她飞奔出去。一路仿佛归巢的鸟儿,满怀期盼欢欣。
南二门。
林仲就站在路边,颀长玉立的身形,分外惹眼。林耐一下便找着人,扎到他身前,“哥哥!”
她说不出的激动,从前看言情小说,女主为暗恋的人将底线原则一低再低,她觉得不可思议。轮到自己,底线原则是什么,能有哥哥重要吗?
他说不许靠近,她乖乖不去找人,今天可是他自己主动来的哦。林耐暗暗想。
“上车。”
哥哥有车?林耐盯着他身后的白色宝马,爸爸给哥哥买车了?天啦,家里财产分布已经不公平到这种地步了吗?她戏精乱琢磨,算了算了,都给哥哥,这样才有借口让哥哥一辈子甩不掉她。
林仲带她回了自己在校外的租房,房型简单,只有一间卧室。房里整齐有致,和班上那些可以表演立隔夜袜子的男生绝不相同。
林仲似乎很忙,就这么一小会,电话接了好几个。林耐和苏苏聊了会,苏苏吐槽王雯雯发病,说今晚她不想在宿舍,要去学姐那儿借宿。
林耐眼睛灵光顿亮,那她是不是也可以不回学校了。
一盘海鲜炒饭搁在她面前,林仲闲适坐在对面,“吃饭吧。”
“嗯。”
主动打电话,把自己带回来做饭,做完饭还全程盯着她吃完?林耐压根没法理性思考,求求老天爷让这样的哥哥多留一会。
一盘炒饭她吃得干干净净,一点没浪费。吃完后,傻乐地望着林仲,“我吃完了。”
林仲睨着她莹亮的唇,唇角还挂着粒孤零零的米饭。他指尖轻捻,缩了缩,沉声问:“打架好玩吗?”
林耐身形一僵,颅内狂风怒叫。
原来今日吃的根本不是什么爱心美食,而是一碗断头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