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打歌的编舞练习因为成员家中有事离去而被迫中断,但即便如此,到这个时候窗外也早已亮起了夜间路灯,在弥漫着的雨雾中像是遥远的群星。
回归在即大家都绷紧了神经,时间一长不免感到疲惫,车学沇干脆宣布今天的练习到此为止,招呼着大家收拾东西回宿舍。郑泽运捡起落到地板上的扇子走在队伍最末,想起两个小时前的那通电话,沈意疏的声音带着点疲惫,说话的调子却一反常态地比平时还高上一些,并且没说上几句话就挂了,直觉告诉他有事发生,但是……要不要再打过去问问呢?
韩相爀回过头看见郑泽运还愣在门口,其余人已经下了楼,他大声催促:“哥,走了!”
“爀啊,我有点事,先不回去了。”做决定并没有想象中难,郑泽运拿定主意,大步下了台阶越过忙内,“帮我跟他们说一声。”
“哥你去……”话甫一出口韩相爀心里就有了答案,顿时感到懊悔,他何必要主动凑上去给自己讨狗粮?
沈意疏回到家强撑着精神去洗了澡,给自己做了晚饭,还装作若无其事地和郑泽运通过电话,但那一盘意大利面直到彻底冷掉她都没有吃下一口。Rien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字都钻进了耳朵里,惊惧和恶心交织着在胃里翻滚成浓稠的泡沫。她应该生气,应该愤怒吗?是,被从头到尾照着copy是比溅上洗不掉的泥点更令人烦躁的事,但是她能说什么、能做什么?新出道的后辈是我的仿制品我不喜欢这样所以你们也不要喜欢她吗?太可笑了,可能就连现在的小学生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更何况那是公司层面上的决议,一个未出道的练习生难道可以反抗吗?如Rien所说她好不容易才拥有了一个出道的机会,却要忍受着刀子在脸上修调五官的痛楚,把本就微不足道的自尊亲手打碎了吞下腹中,逼迫自己逐渐成为另一个人,被骂copy精、换头怪,最后还要维持甜美可人的笑,听起来她才应该是最惨的那个人啊——我怎么能……我怎么能再去怨怼她?
理智上沈意疏很清楚自己不应该也不能被气愤和躁郁的情绪所吞噬,但情感上她无法阻止自己一点点地滑向那一头。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公司更不会采取什么行动,就算被问到了也不能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她是前辈、是正当红的女爱豆,还是一个外来此地狠狠咬掉他人盘中糕点的“入侵者”,理应表现出大气的样子来,可她就是难受。
疯狂的营销和造势就能捧红一个人,既然有来第一个那么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人们喜欢的永远是年轻漂亮的人形玩偶,没有人可以永远年轻,但总有人正年轻。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潘多拉魔盒被突然打开,沈意疏近乎悲观地意识到,她并不是全然无可替代的,K在2049年的洛杉矶苦苦追寻,以为自己是复制人中的奇迹,但163分钟的故事走到尽头却发现那一人并非自己,电影主角尚且不一定是故事的真正主角,她又凭什么可以相信神明会一直偏爱她?
愁郁的思绪一旦起了头就如野草疯长不可遏止,沈意疏感到胸腔里有一团无名的火在燃烧,灼痛与高热却仅仅局限在皮肉之下,烧掉她的肝腑骨骼,把内里蚀穿成空壳。她迫切需要一点可供排解的东西。
于是郑泽运输入密码开门进屋来看到的就是瘫坐在地毯上、手里还抓着酒杯的沈意疏。
四月的天气还是有些冷的,外面下着大雨,沈意疏只穿着吊带睡裙和单薄的毛衣开衫,保暖功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通往阳台的落地窗没关,凛冽的斜风和夜雨不用扑开帘子就能直接登堂入室,客厅里简直活生生一个冰窟。
郑泽运放下雨伞,去关掉窗户拉上帘子,又从卧室里找来一件厚外套给沈意疏披好把她抱到沙发上,当然没忘记拿走她手里的酒杯。他看到茶几上的葡萄酒,还好,只喝了一半不到,甜白度数也不高,不至于醉。
“哥怎么来啦?”沈意疏靠着沙发眯起眼睛问,喝过酒的嗓子仿佛也沾上了一点甜意,“外面雨好大,你没淋着吧?”
“意疏,你是不是不开心?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
郑泽运握住沈意疏的手,发现她手心里都是湿粘的汗。她喝了酒之后泛起的红晕也顺势爬上眼尾,这样一抬眼说话时便无端地透出些许媚来,看得人直眼晕。
沈意疏当然没醉,但不可避免地思维迟滞了一些,先是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委屈的情绪涌上心头,牙齿咬住下嘴唇,眼睛里渐渐凝聚起湿热的雾气。见到她这副将哭不哭的模样,郑泽运就知道一定是白天遇到了什么事情,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想哭就哭,不想说的话就不说。”
难言的胜负欲让沈意疏强忍着没有掉下一颗眼泪,用颤抖的声音把今天的事情和自己的忧愁郁结全部说了一遍。人好像总是很擅长辜负自己说过的话,从爸爸妈妈、沈渡到薛明之,她一直在适应着失去,那么下一个是谁,会是现在握紧她的他么?
弄清楚沈意疏的情绪导火索之后,郑泽运用手托起她的脸,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别这么想,你当然可以怪Rien、怪Delight甚至怪你们公司,但就是不要怪你自己。爱你也应当拥有准入门槛,如果只是贪慕这张脸看不到你其他的闪光点,这样的粉丝不要也无所谓。”
沈意疏仰着头:“那么哥也会一……”
“是的我会。”郑泽运抢先一步做出了承诺,“只要你还没有厌烦我,我就会陪在你身边。”
感觉到散去的眼泪似乎有再度成型的趋势,沈意疏赶紧移开了脸,干巴巴地丢下一句:“我知道了。”
“好了,别不开心,那些人也不值得。”
“……嗯。”
“你是不是没吃饭,我给你煮拉面?吃完去睡觉。”
“那你呢?”
“我当然是回宿舍了,你好好休息。”
沈意疏蓦地攥紧了郑泽运的袖口,止住了他起身的去势,身形颀长的男人回过头,用隐有不解的眼神看着她:“怎么了?”
“哥,我真的……很喜欢你。”沈意疏感受到自己急促的呼吸,“你抱抱我,好不好。”
屋外雨如天漏,世界被冲刷得正反颠倒,这屋子里却因为沈意疏的一句话陷入了微妙的静止。
噢,倒也不尽然,还有颗震如擂鼓的心扑通狂跳得更厉害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郑泽运反手握住沈意疏的手腕,下意识地就要抛出质问,这个反应太正常了,理所应当到他只张了张嘴就以为自己已经问完了话。
沈意疏在短暂的静默之后抽回手,郑泽运听见她和着叹息的话语飘出口,像被风吹落到雪地上的椿花,艳情又纯澈。
“第一个下雨的夜晚,我在咖啡馆里遇见了你;第二个下雨的夜晚,我送给你一枝百合;今天是第三个雨夜,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
她脱掉了外套和开衫,睡裙吊带遮不住平直的肩线,锁骨下凹,仿佛是上帝在造人时特意为了给爱侣一个盛放热吻而设置的洼地。客厅的灯光太亮了,皮肤的肌理、耳后的小痣,还有年轻女孩湿漉漉如小羊羔的眼神,他都看了个明白。
这暗示再明显不过,专门供奉给天潢贵胄的佳肴美酒统统被端到面前,就差拿起筷子品尝。何况这不是别人,而是一直怀揣着非分之想的恋慕对象,郑泽运自问不算是个容易冲动的人,但此刻冷静如倾斜的危楼摇摇欲坠,他在理智与欲念的拉锯战中营营求生,最终还是顾虑压倒了躁动:“吃药对你身体不好,我们……”
“房间里有。”沈意疏说,抛却了羞意,主动拉起郑泽运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重复了一遍,“哥抱抱我吧,好不好,好不好?”
好。
当然好。
你知道我最没办法拒绝你了。
喉头滚动,郑泽运感受着指尖下的细腻和光滑,理智被高温寸寸消融,一并铸成期待与渴求。摩挲着沈意疏脸颊的手滑进绵密如海藻的发丝里,托住她的后颈,低头吻了上去。
两人之间的接吻一向都是亲昵且温情的,但今天却变了味,急切和狂躁裹挟着爱欲经由舌尖渡了过来。口腔里的津液交换,郑泽运很快就尝到了甜白葡萄酒恰到好处的酸度与回甘,麝香葡萄的芬芳、玫瑰与香草的馥郁浸入唇齿间,被激情点燃铺开成月下的大火。
身体逐渐变成了一张弓,弯出上眉月的弧度,箭手拨弄引发每一次本能的震颤。沈意疏被郑泽运压在了沙发上,炙热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团团包裹,亲吻一直没有间断,氧气被掠夺,心脏一抽一抽地悸动着,好像难以承受如此强烈的攻势。
睡裙下摆被掀起,手指沿着小腿一路上滑至大腿内侧,探索着不曾被人涉足的柔嫩肌肤。沈意疏被吻到意识不清,眼前幻化出不真实的大片色块,唯有欺在自己身上的爱人还拥有着清晰的轮廓。
——像极了黑夜里唯一的明灯。
嘴唇分开时沈意疏终于得到了浮上水面换气的机会,过分深沉的爱意析出她的眼泪,如钻石欺着睫毛从眼眶簌簌洒落。
郑泽运撑起身,拉开两个人的距离,为沈意疏拭去脸上的水珠,笑着哄着毫无经验的恋人:“怎么在哭?不是你要我抱你的吗?”
不愿意承认是第一次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表现,沈意疏咬住嘴克制喘息,以手勾住郑泽运的脖颈,在他耳边吹开轻柔的气音:“运呐,你别不尽兴。”
郑泽运被那两个音节撩拨得心跳失序,沈意疏望向他,上挑的狐狸眼中盈着一种就此坠落的决意,然后她听见他的回应:“好。”
吊带被剥落肩头,宽松的睡裙顺势滑到腰间,温热的鼻息就着一个个吻在裸露的肌肤上镌刻出甜蜜的痕迹。胸前走势柔缓的隆起被手掌接管,在低吟中将雪山揉成温暖的春水,细小嫩芽受到冷空气和指甲刮蹭双重刺激而硬如石子。另一侧被牙齿轻轻衔住,舌尖绕着它打圈,掌心与唇舌同时施以全然不同的体会。潜伏在腿间的手扯下多余的遮挡,手指擦过亟待拜访的花园入口,轻敲门铃,叩开门扉,顺着松动的缝隙闯进去,引发她的呻吟。沈意疏本能地想要并拢双腿,却被郑泽运以膝盖压住大腿而不得不放弃。她感觉到他的手一点点勾出自己体内潮热的湿意,仿佛一朵濒死之花被注入生命女神的露水,拇指揉弄着掩藏在上方的滑腻铃珠,窗户和窗帘隔绝了屋外风雨,手指搅动粘稠沼泽的暧昧水声成为屋内唯一的动静。里外都被他的手把控,一阵一阵的电流传进中枢神经,陌生而可怖的快乐信号逼得纯洁的花朵颤抖不已。滔天的浪潮摧毁了最后一处理智高地,到达顶峰的感觉终于从底下传来,随后席卷至全身,沈意疏难耐地弓起背,快感过载的眩晕爬上大脑,身体内部似有冷烟花炸开,碎掉骨骼,她软了腰肢无力地瘫在郑泽运怀里,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手指从紧致的甬道里撤出,“怎么样”“还好吗”“如果不喜欢可以叫停”,她听见他这样说,哪怕不抬头也能想象出他此刻是怎样的表情。沈意疏垂下眼帘看着堆积在自己腰间的睡裙,和被剥去表皮的葡萄几乎没有区别,而怀抱自己的人除了衣物上多了些褶皱和进屋时没什么两样,这不公平,她想,扯住了他的衬衫,发出催促:“请……请继续……”
欢愉的乐曲便继续演奏。
被抱上床的时候卧室还是一片黑,没开灯,沈意疏听见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以及撕开塑料包装的声音,有过一次负距离接触她倒也没那么害羞,于是在郑泽运分开她的腿覆上来的时候小声提议道:“开灯可以吗?”
“我以为你会更喜欢暗一点的环境。”他轻啄她的嘴唇,说。
这也没错,比起白天沈意疏是更喜欢黑夜一点,但是做的时候她想看着他的脸。
“床头灯就可以了。”她说。
下一秒暖黄的灯光就照亮了整个卧室,视线遽然清明,沈意疏撑着郑泽运的胸膛支起上身,然后环住他的脖子,去吻他的眼睛:“不要离开我,请留在我身边……”
最后几个字因为内心泛滥的酸涩变成低微的气音,但好在他都听清楚了,轻抚她的背,用行动给出详细的回答:“放心,我在。”
抵住下身的物体存在感强烈,因着刚才手指的探索现在入口处已经化作潮湿的泥沼,耳朵里呵进温柔的提示:“一开始会有点痛,我尽量放轻些。”
身体拉近,腰肢被扣紧,灼热的性器撞开门扉强势地闯进去。剧痛来得毫无预警,仿佛巫婆用刀剖开鱼尾,从中间劈成两半分化成双腿。尖叫被唇舌间的厮磨堵在了喉咙,委屈的情绪唤出生理和心理眼泪,同屋外一道下起了雨。
他进入之后的动作却相当缓和,等待初经人事的她适应他的存在,也让她巨细无遗地感受到内里每一寸是如何被挤开和碾平的。她闭上眼睛,身体的感官反而越发清楚,扶着后腰的手挪到胸前,揉捻着发肿硬起的乳尖,脑中一点点描绘出被侵占的画面……太刺激了。
“别害怕,放轻松。”
郑泽运的安抚起到了一点作用,这个尺寸并不过分夸张,但是对沈意疏来说真的真的足够了,她趴在他肩头,尽力去包容他。亲吻和抚弄又引发了身体的连锁反应,引出更多黏腻的液体辅助润滑,浸泡软化每一根敏感的神经。起先是轻柔而缓慢的动作,随后渐渐变得强烈,视线变得颠簸,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力气又被深深浅浅的进出捣碎。舌尖吐露出比丝绒奶油蛋糕还要甜蜜的呻吟,坚硬的身体器官进到深处,探过某个地方时勾起了高昂的惊呼,于是更猛烈的攻势全数朝着那里奔袭。
腰腹紧紧贴在一起,身体细节也被一点点掌握,每个守卫薄弱的地带都被切实地照顾到。在这个过程中沈意疏渐渐学着迎合,情欲和眼角的水汽蒸得小脸通红,却更加诱人,仿佛日月倒升、江河逆流,天边星也终于跌入了人间极乐的桃源境。
高潮的降临比想象中略快,彼此的气息纠缠在一起,难分难舍,像同根生长的连理枝,谁也拆不散。郑泽运伸手揽住沈意疏,两人偎依在一起,耳鬓厮磨,说着些恋人间才不会腻烦的话。
体力消耗过度,大脑还昏昏沉沉,别的都听不清了,沈意疏只记住了最后一句:
“我会陪着你。”
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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