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来看着十七年前的判决书,浑身冰冷。
多次强制猥亵、强奸未遂、幼女。
所有的字都认识,可放在一起,许来一个字都不敢看。
难怪岑未对自己母亲那么心狠,难怪岑未从来没有提起过她母亲那边的亲戚,明明内心是那么温柔的人,难怪…难怪……
许来删掉判决书的图片,在超市迅速买了食材回家,进门前,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进屋,岑未已经起床了,刚洗漱完,穿着睡袍,气色非常差,眼里一点光都没有。
岑未看了眼许来,冷冷移开目光,当许来不存在。
许来默默走到厨房,把东西放到冰箱码好,转出去问岑未要吃什么。
岑未摇头,“不用了,外卖马上到。”
许来心口又跟石头一样堵着,吐不出咽不下,浑身的难受。
门铃响,岑未转身朝门口走去,许来快一步,开门,拿外卖,是一份粥,还有几样小菜。
许来拎到餐厅,打开,一一取出放好,又从厨房拿了筷勺,摆好,也不看岑未,转身进厨房,简单弄了个虾仁蒸蛋,想到岑未发烧,嘴里没味儿,端出前放了一点鲜酱油提味。
岑未吃的慢,许来弄好端上桌,岑未的粥还有一大半,许来把蛋放到粥边,把小菜往远处搬了点。
岑未立马停下来了。
许来没妥协,“喝粥营养太单一,你现在需要营养和蛋白质。”
岑未搅着粥,整个人没有一丝精神气儿,说话也病怏怏的,“许来,你在,我还分心应付你,你要真想我病快点好,你应该离开我家。”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许来看着岑未,眼神忽明忽暗,心随着呼吸一抽一抽的疼,但语气非常的平静,许来说,“你想要离婚我也可以签字,但你先把病养好,把病养好,我都什么都答应你。”
岑未本就昏沉的脑袋跟浆糊似的糊成一片,看着许来大义凛然说这些觉得好笑,张嘴还是想拒绝。
许来不明白岑未为什么会这么神情古怪的笑,只看出岑未的拒绝,先一步开口,“你这样病着,我没办法让你一个人呆着,我可以走,但你必须有人照顾。”
岑未咬唇,低头继续喝粥,她胃口不好,许来盯着她吃蒸蛋,吃完根本吃不下其他东西,许来还硬是强迫她喝下半碗粥,吃完,岑未丢下筷子就走。
许来没先收拾餐桌,先把岑未的卧室收拾了下,换了四件套。
昨天他从浴缸里把岑未捞起来的时候,岑未已经高烧昏迷了,他抱的时候岑未十分抗拒,根本没来得及给岑未好好擦干身体,头发也只是胡乱擦了擦,夜里岑未又睡不安稳,一直在醒,一直在出汗,不换没法睡了。
换完,许来把人按回床上,找体温计量体温,三八度二,比昨天晚上好多了,应该不用去医院,然后给岑未吹头发。
人一发烧就没力气,岑未一点不想动,话也不想说,再熬个一天吧,等晚上她吃个泰诺,再睡一觉,明天病就好了。
弄完,许来走出房间,两人没有交流,岑未也不想知道许来接下来干嘛,在床上躺着休息了会。
公司的事情,她不担心,事情都安排好了,没她也行。
吃完东西,岑未稍微有点力气,不想睡,想看点什么休息会,但电脑手机一样不在手边,书看不太下,脑子昏沉。
叫许来送进来?
其实也就一句话的事儿,喊一声许来立马就拿过来了。
还是算了吧,离婚协议书放这么明显,许来没道理看不到。
犹豫间,许来敲门进来,带了盘水果,和两瓶矿泉水,在岑未床头柜放下,说,“要什么叫我,我就在外面。”
岑未看着那盘……姑且称之为水果拼盘吧,橙子剥的坑坑洼洼,草莓没去蒂,还有几瓣柚子,这季节的柚子还能吃么?水分都没了!
岑未一脸的一言难尽。
“帮我把电脑和手机拿来吧,谢谢。”
许来很是不好意思,他真不会弄水果,高中前是妈妈外婆给他弄的,高中毕业就和岑未同居了,岑未别的不会,水果很会,因为喜欢吃。
许来老老实实把电脑手机抱给岑未,然后在飘窗上坐了下来。
岑未玩了会手机,看了会纪录片,房间里多了个人总归哪里不对劲,抬眼看许来,许来双臂环胸,脑袋低着,不知道是闭目养神,还是睡着了。
岑未下意识想把音量关小,但转念一想,狠了狠心,换了个综艺看,综艺从头到尾都在笑和闹,吵闹一片。
许来抬眼看了眼岑未,没什么,换了个姿势继续坐着,腰背挺的笔直。
岑未当没看到许来眼底的红血丝。
一上午,两人都没说话,差不多到点,许来出房门,做饭。
岑未关掉综艺,揉耳朵,听的她耳头昏脑涨,希望许来下午别来房间了。
许来没到下午就又进房间了,带着块餐桌布,替岑未把电脑收了,铺好餐桌布,端着小餐桌进来了。
两菜一汤,一个西兰花一个牛柳一个紫菜蛋汤,配一小碗米饭。
岑未看了眼许来,怀疑许来是故意的,菜没问题,问题是汤,饭前她习惯喝汤,但不喜欢吃紫菜。
这碗汤显然还是精挑细选过的,蛋花少的可怜,全飘着紫菜。
岑未忽略了汤,开始吃肉。
“把汤喝了,”许来忽然出声,“紫菜维C多,你得多补充。”
岑未抬眼看许来,看见一脸的严肃,好像她不喝许来就要给她硬灌下去。
也没有下次了。
岑未低头,喝汤,吃饭。
吃完,许来把餐桌收拾出去,没一会儿又进来,带了几个橙子,在飘窗研究剥橙子。
岑未都看不下去。
“别糟蹋橙子了。”
把橙子又揉又捏但毫无办法的许来跟岑未商量,“给你切开,行么?”
“不吃。”
岑未拒绝。
许来深深、深深一个呼吸。
这有什么好挑的?!
切出来的难道不是橙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