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绷得紧紧，低沉着眼帘，身体向后一放，靠在椅背上。
修长的指尖敲了敲桌面，有节奏，无形散发出一股压力来，那清脆的咚咚咚响，听得人无端心郁。
“陈姨。”唐廉华开了口。
陈姨是负责唐家别墅所有佣人的管家，听到这倏然变调的嗓音，她心里咯噔一下，还是被发现了，她哆哆嗦嗦地应了一声。
“是，老爷。”
别看老爷在夫人面前好像天使菩萨似的，实际那才不是他的本性。夫人就像一把枷锁，把最可怕的东西封闭起来。她一旦不在，老爷就是杀人不见血的恶魔。
唐廉华指了指餐盘里剩下的蔬菜，以及那杯剩下的牛奶。
“什么时候的？”
“……今……今早上新摘的蔬菜，和挤得牛奶。”
“我在付你们那么高的工资前，交代得是什么？”
陈姨哆哆嗦嗦地颤抖。
为了给夫人呈上最好的服务。
后院有专门的菜园与养殖场，费重金请了专业人士照看，老爷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让夫人吃到最好的。
蔬菜必须是刚摘下来的，牛奶必定是吃之前挤出来，经过消毒加温去味，然后马上送到夫人手边。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事例不一一明说。
这般精养细养的，以至于把夫人嘴养刁了，一点点不对劲都能吃的出来。
陈姨叹气，倒不怪夫人，夫人不想浪费，好几次撑着吃下去，被老爷看出来，结果，解雇了他们一半的佣人，扣了他们工资赶出去。
夫人后来知道，再不勉强自己，也是为他们佣人着想。
唐廉华冷哼，碍于禾宿在家，他也不能发脾气，绷着脸说：“你是老人，让禾宿发现你不在，她得问我。你自己看着办，谁干的，谁滚。还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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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禾宿进了自己专属的画室，这是她的私人空间，她进来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到电脑桌前，上网查到下载离婚协议书的网站，把文件下载打印出来。
滋滋滋。
打印机把离婚协议书送出来。
背面刷白一片。
做这个决定前，她挣扎不休，恨不得把血肉一起撕烂，以此抗衡心中被撕裂的痛苦。
试问六年朝夕相处，唐廉华对她的好，她怎么忘得了？怎么可能不爱上他？怎么可能不认为他是她的良人？怎么可能不珍惜他？
禾宿木然地拿过离婚协议书，填上她这一栏的个人信息。
禾宿拿着离婚协议书，敲响了他的门。
唐廉华马上关了正在进行的会议，起身去开门，笑容溢满整张脸，动作轻柔地把禾宿牵进来。
“你已经好久没…”
唐廉华注意到她手里拿的东西。
“这是什么？”
禾宿走到他办公桌前，离婚协议书放在上面，顺便拿了支笔撂上。
“我们离婚吧。”
她转回身，却看到唐廉华陡然染上赤红的双眼，眼白的血丝爆出来，吓了一跳。
“你…”
唐廉华从不在禾宿面前，露出过可怕的表情，他费尽心思保护她，用尽手段守候她，已经六年多了。
可是离婚？
离婚？
唐廉华内心出现一把火，在瞬间爆炸，熊熊烈焰，烧的他心肝脾肺肾都疼，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可怕，他只知道眼前即将发生一件，令他怕到深入骨髓的事。
“是不是薛靳云！”
他咬牙切齿地说，谁都不怕，他只怕薛靳云！
禾宿往旁边退了退，想离他远点，听到这句话，一愣：“关薛靳云什么事？”
可她躲避的举动，在唐廉华眼里就是默认，她还忘不了薛靳云，无论他对她多好，花多少时间培养感情，他都比不过陪伴她十几年的薛靳云！
“你还爱他…”
唐廉华冲到她面前，握住她双臂，压抑住怒火，他语速极快地说。
“禾宿，我不想伤害你，但是我得告诉你…你休想和我离婚，你这辈子都要和我牢牢绑在一起，你的身边只能是我！”
禾宿心里不是不动容，这话听着都舒服啊，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静静看他：“你爱我吗？”
“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禾宿嘴巴张了张，那为什么你不抱我，为什么去上那些女人，给她们机会欺负我？
……她颓然地闭上嘴，算了。知道答案又怎样？性质仍然不会改变。
他还是背叛了她，这毫无疑问，任何解释都苍白无力，已经触犯了她最低的底线。
禾宿是做足了心理准备过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能动摇她的决定。
她说：“你冷静点。婚我一定要离，我什么都不要，你能不能考虑考虑。”
唐廉华死死得盯着她，他的目光锐利得像是要戳穿她一切，握着她双臂的手指紧紧钳进她臂肉里，他想钻进她脑子里，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僵持的氛围持续了一阵，让人窒息而不适，唐廉华情绪从高峰跌落下来，他冷静了，放开她，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书，一片片撕毁。
禾宿咬咬唇：“打印的纸张要多有多少，我还会继续写，直到你愿意签字为止。”
唐廉华：“你拿来多少，我就撕多少，你休想摆脱我和薛靳云在一起。”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离婚！”
“…为什么？”
你居然不知道？你连这都想不到？
禾宿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想吵架，不想对唐廉华发脾气，她放弃了，摊摊手：“随你便。”
唐廉华手一抖，抿紧唇，木然地撕纸，缄默不言。
禾宿摇摇头，再不作辩解，离开。
唐廉华压抑在胸腔的爆戾阴狠爬上整张脸，整双眼。他发了疯似的把房间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部砸烂，他喉咙里发出类似低嚎的绝望嘶吼。
禾宿…
我的禾宿…
他捂着脸跪倒在地上，五指指缝间，赤红着双眼，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猩红如热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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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取上篇文的教训，这次不想被评论区影响文的走向，因此我不看评论。
这篇文必须只按我自己的想法，我必须负责任，好好地把它完成。
希望得到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