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刻地反省过许多次是否因为我作孽太多,这世间的一切际遇似乎都在针对我。
当我到达高尾发给我的那个露天篮球场,不同寻常地有着许多人围绕在场地四周看热闹,听路边的人说好像有什么篮球明星在打球,技术相当精彩。
我一开始还轻松地想着他们不会把真太郎认错了,毕竟在整个日本像他那样身高的男性确实少见。直到我向现在名义上的男友真太郎,与背地里的情夫高尾和成挥手时,才看到了那个即使在我回忆中也是霸道蛮不讲理的一个故人。
曾几何时他在篮球场上的英姿迷得我神魂颠倒,我热爱他的野性不羁,也热爱他热忱所钟事物的迷人姿态。偷偷从神奈川搭两个小时的车去找他,甚至紧张刺激地夜宿他家生怕被他父母发现,恋爱脑状态下的我心甘情愿地为这个狂野的男人做一切事情。后来,我们有过关系,越来越多的不耐浇灭了燃烧在我心尖的爱火。多亏他选择追寻自己一生所钟的爱好事业而去了美国,尽管没有正式提出分手,我们仍自然而然地断了联系。
当然,他叫我等他的话语,早在不知多少年前就如蒲公英般吹散了。
而现在他自是我十万分不想见到的人之一,想到过去的事情只会让我想起自己无法抑制的病然后更深地憎恶我自己。
我真希望高尾在叫我的那一刻我能装作没听到,转头就走。然而真太郎早就先他一步向我走来,牵住我的手。
“怎么穿这么少,也不怕着凉。”他习惯性地说教,浑身散发着运动过后的热气,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不过比起另外两个汗如雨下的男人,他的运动量显得更少。真太郎自然地拉我到场边的长凳坐下,把自己的外套翻出来盖在我双膝上。
“是我来晚了。”我乖顺地仰起头看他,同时伸手取下他的毛巾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你才要注意别感冒了呢,明明是医生却总勉强自己。还要打多久,一会儿去吃饭可要排队,我是不是提前预定一下才好。”
“无妨,到时候都是熟人,不需要那么拘束。反正喂那家伙吃大阪烧就够了。”他湖绿色的眼眸怀着无限深情注视着我。一开始真太郎其实还挺不开窍的,后来我发现他对直球特别接受不良,十分容易害羞,但又很喜欢我夸他倾诉爱意。有一次我夸他害羞的时候扭过头的耳朵其实是红色的,特别可爱,之后只要他觉得不好意思或者害羞,就经常专注地盯着我看,怕我发现他发红的耳垂,让我每次都心软。其实他注视我的眼神也特别美,让我觉得他像无暇的满月一样美好。
一旁高尾插科打诨地嚷嚷着“小真,太偏心了~抚子你看看他,让我用板车拖都没心疼我冷不冷累不累。实在是伤透我的心了!冷酷!无情!”坐到我的另一边装作轻锤我肩膀,他比真太郎运动量更大,因此压迫感十足的热度在他凑上来的那一刻就让我另半边身体僵硬了。
而此时,将目光放在我身上有一会儿的青峰大辉总算结束了深思熟虑的神情,走到我面前。
“喂,我是不是在哪里看到过你,总觉得很眼熟。”他语气有点疑惑,但仍旧是我记忆中的直白。
“青峰。”真太郎本来就默默地因为高尾揭他老底而生闷气,此时听到青峰不礼貌的搭讪,更是怒火中烧。“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泷川抚子。还有高尾你打赌输了有什么好不服气的,你又不是女人。”
“别生气嘛,我是真觉得她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不过也可能是我记错了,记不住的肯定不是很重要。”尽管耿直,但是直觉还是敏锐的青峰摆手说道,更何况他突然想起来某些事情了,而这些事可不适合在面前两个都对他目露凶光的男人抖搂。可真有意思啊,稍微给你留些面子吧,我可爱的小荻花。成年后的青峰显然比年少时的城府有了弥足的长进,眼前的闹剧,恐怕只有当局者迷的两人还看不出来那个女人根本就无心无情的真面目。不过,他那样喜欢她,自然是会帮她一把的啦,也当然是要索取报酬的那种。“好啦,你们究竟还打不打球,不打就去吃饭。日本篮球还是和以前一样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哼,真没意思。”
“跟你这个NBA明星比确实还差点,可话也别说那么难听嘛,听说火神君过段时间也要回日本,你这个夏休期也不算无聊了。”高尾瞅见青峰的话给他拉了一大波仇恨,只得缓和了一下气氛,再叫上一直与我十指相扣的真太郎。至于其中有多少是出自隐秘的妒忌,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晓了。“小真,再来一局?总不能让抚子错过你的英姿吧。”
“行。”真太郎点点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一场赛事的门道,也不知道某些技巧有多么困难。毕竟就算是初中和高中因为喜欢的人才去看篮球比赛,这么多年来我依旧不是篮球的粉丝。如果要用画面来比喻这场淋漓尽致的运动盛宴,或许用豺狼虎豹之间的狩猎斗争来形容更贴切。肆意散发的荷尔蒙让场上最平凡跑动的球员都神采飞扬,每一个进球都会引起围观者撕心裂肺的尖叫。更何况,争锋相对的二人各有各的风采,从奇迹的世代开始,不论是谁都会赢得他人的叫好。
但我此时更目不转睛地盯着另外一人,那人是低调的黑发,却奇妙地拥有一双蓝灰色凌厉敏锐的眸,他默契地传球给我名义上的现任男友,任凭对方发挥自己卓越的特长。令人叹为观止的大局观使得野性派的青峰失了好几球。我真实地为他倾倒。虽然最后赢的是凭一己之力打败曾经的秀德之光二人组的皇桐王牌青峰,不过他炉火纯青的球技在职业的赛场上打磨得更为纯熟,也不让人奇怪这可以预见的结局。
后来青峰说自己公寓就在附近劝高尾和真太郎去他那儿冲个澡也不迟,我们便出发去他家。成为NBA知名球星的青峰,年薪也是可想而知的丰厚,不然他也不会能在这样繁华的地段买下如此豪华的公寓。在东京买下一栋复式公寓不算什么,但是拥有两个浴室的房子就很少见了,尤其是寸金寸土的中央区。青峰简单地说明了一下一楼的客卫橱柜里有备用的新的浴巾之类的东西,自己就跑去楼上的主卫洗澡了。深知真太郎的洁癖让他一秒钟都不愿多忍自己身上黏腻的汗渍,高尾半公半私地催促他先去洗澡了。
于是客厅里只剩下我和高尾,一直都是他在暖场,当高尾不说话的时候,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暖和一下气氛。
“……刚才,你打球真的很帅。”我开口的瞬间就后悔起自己开了怎样糟糕的一个头,我脑中浮现起无数他反唇相讥的画面,但高尾却不如之前那样只要我们两人独处就处处带刺不给人好脸色看的模样。
“真的?有没有迷倒你?”他笑嘻嘻地扭头看我,握住我左手,修长的食指在我手心里挠。
“有,”我害羞地低头,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仿佛毫无阴霾的笑脸。“真的越来越喜欢和成了。”
我对每一个我爱着的人都无比词穷,这是身为小说家的我的羞耻。我能描绘出人类最细微的情绪波动,却无法描述这无法控制的爱。任何浪漫又才思敏捷的语句,在我凝视他的时候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抚子没有什么表示吗?”他将头凑近我的颊边,低声用磁性的嗓音拉长音调诱惑我。
“嘭”地脑子一空,我飞快地亲吻了他的嘴唇,然后被他以更快的速度按住想要逃走的后脑勺。舌尖相触,继而如温和的春风席卷了我整个口腔。我们吻得难分难舍,我的身体迅速产生想要这个人的信号,浑然忘记这是什么场合。
直到,远处传来青峰的声音,我恍恍惚惚的,只意识到高尾迅速放开我,然后与青峰应答几句就离开去主卧洗澡。
“手段见长嘛,赤司荻。”黑肤的男人眼中带着浓郁的嘲讽与轻蔑,如冬日里阿寒湖最冰冷的寒冰从上而下刺穿我。
我以前想过若是有一天被知晓我过去的人揭穿,我一定面色惨白或是心虚不已。不过那时的想象真难在我心中掀起一丝波动。
毕竟,我对那些人的爱,早就烟消云散到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的程度。我不在乎他们,也不在乎那个名字所代表的耻辱回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青峰君。”我平静又克制地微笑回去。“你是把我认错成你的熟人了吗?”
这种漠然的态度似乎愈发激怒了他,他一个箭步冲上来,狠狠掐住我的下巴,噬咬一般亲吻我,同时手熟练地从衬衣下方伸进来抚摸向我腰侧的敏感点。“你骗不了我,从来都没有,荻。”
见他手有往胸上蔓延的趋势,我推了推他示意他松嘴,叹了口气承认。“何必呢?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我不知道你是这么热衷刨根问底或者多嘴多舌的人。”
“你这女人!”他把下巴搁在我肩上咬着我耳朵凶道,也叹了叹气。“一如既往地胆大。你玩弄我朋友,还想要我保守秘密。虽然我永远是你这一边的,但是没有treat也想要指使凶犬,好贪心啊,抚子酱~”
我听出了他的妥协,明白自己暂时是过了这关,只是之后不知道还有多少头疼的事情要等着我去处理。唉,作孽哦。
我抬手抚摸他肌肉发达的背部,薄薄的一层短袖T恤根本挡不住什么,洗完澡后灼热的皮肤摸起来手感十分良好。我几乎能感觉到被他拉入怀中后,紧密贴着我小腹的地方有一处不合时宜的硬物肿起顶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