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芊芊被封了烈士。烈士这个名号与温柔天真的白芊芊格格不入。就像那抔灰一样,让人与漂亮的白芊芊联系不到一起。
她都没能得到一座漂亮的墓碑。来吊唁的人告诉满满,缉毒英雄不能立碑,因为家属去扫墓时会被毒贩报复。
陈坚生想脱下这身警皮,他恨这个年轻时引以为傲的职业,但这是芊芊用生命为他保全的。这个职业给予了他和芊芊的相遇,给予了他们相爱,最后让他们永远分离。
陈坚生二十三岁刚从警校毕业,做了刑警 ,遇到白芊芊是他参与的第一个案子。少女坐在血泊中,刀尖对准自己的心口,像朵小白花,风一吹就折了。
目睹父母惨死该是怎样的痛苦,他救下她后仍不放心,时常去看她,拿他微薄的薪酬给她买礼物,像养女儿。所幸芊芊从阴影里走出来了,日渐开朗,也很依赖他。后来的陪伴就成了习惯,他给她安全感,她给他温暖,那是陈坚生艰难生活里终于能喘气的日子。
遇到周斐是个意外,春节时严查酒驾,交警人手不够,调了刑警,陈坚生就逮到了酒驾飙车的周斐。周斐看穿着制服,一脸冷漠的让她下车陈坚生,仿佛看到《重庆森林》里的警察阿武走了出来,她乖乖下车,跟他去了警局。然后是死缠烂打,对陈坚生展开了猛烈攻势。
陈坚生当然没有答应,他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只想陪着芊芊好好长大。
人生也当然不如意。陈坚生的父亲得了肺癌,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将自己当老牛使,供自己上学的父亲,抽旱烟镇痛驱乏,早早抽坏了肺。医疗费是天价,但他不能弃之不顾。他同意了周斐条件,和她结婚,她出钱为父亲治病。
二十七岁也该结婚了,还等什么呢,陈坚生安慰自己。
婚礼前一晚芊芊的奶奶给他打电话,说芊芊失踪了。
他丢下晚宴的客人,跑了。他知道芊芊在哪,果然就在游乐园上的长椅上,天上还下着雨,整个人凄凄惨惨。白芊芊见他来了,环抱住他腰,哭着求他不要结婚,求他等自己长大。
陈坚生内心剧痛,说她还小,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他们年龄差这样大,并不相配。安慰她也说服自己。
白芊芊不肯回家,陈坚生怕她感冒,将她送到酒店,让她先洗个热水澡。白芊芊从浴室出来,站在陈坚生面前,扯掉了自己的浴巾,定定的看着他,说:“既然你不愿意和我结婚,那就要了我吧,也算没有遗憾。”
十五岁的身体是雨后最嫩的笋,鲜活细白,凝脂上挂不住水珠,从肩颈划过微隆的乳包,上面的粉色樱花瑟缩一下,又流下不过陈坚生一掌宽的小腹,最后隐入幽林,稀疏的毛发下还隐着白色和淡淡的粉......陈坚生闭眼不及,画面争先恐后的刻入他的脑海。
陈坚生背过身,闭眼仍是少女的胴体,他鄙弃自己不够正人君子,嗓子发紧,跟白芊芊说他们这样是不道德的。
“你明天才结婚,现在还是单身,男欢女爱有什么不道德?”白芊芊重新跑到陈坚生面前,抱住他,身体贴住男人的西装。
“你明明有反应!”白芊芊感受到了抵着她小腹的坚硬。
陈坚生小心挪开,不敢蹭到她柔软的乳房与小腹。
“对...对不起,是我唐突你。我们不能这样,会有另一个女人伤心,我...不想让她伤心。”陈坚生心振如鼓,想推开她,又没有下手的地方,她全身光裸,他碰了自控力会全部瓦解吧。
“那你便不怕我伤心吗?”
怎么会不怕,那是他遮风挡雨,精心呵护养大的娇花啊。他也会想将她亲手采撷,用唇吻她花瓣,可他不能。陈坚生狠下心,“我当然怕你伤心,我看你如亲生女儿。”就让她死心吧,只是个云端虚幻的美梦,藏在他心中就好,不必让她知道。
“我再也不要见你!”白芊芊哭喊。
从酒店出来,遇到了红着眼的周斐。
陈坚生说他们什么都没发生,他待她只如女儿。内心发誓要努力爱上周斐。
周斐对他也曾柔情蜜意,明艳张扬的样子不会有哪个男人不爱。只是陈坚生怎么努力,也做不到。刻意去装作爱一个人的痕迹太明显,周斐心知肚明,她愿意等。等的日子总是无望,一年、两年......不属于她的就永远不会属于她吗?
周斐等的绝望,她讨厌装作温柔贤淑的自己,用吵闹换取陈坚生的注意,陈坚生像冰冷的海水,将怒火全盘接受,依旧静寂。周斐死心,回归从前的酒肉圈子,做回了宴会上的花蝴蝶,比从前更甚。这才是她的生活,蹉跎了那两年像个傻子。
陈坚生和周斐离婚后,白芊芊从警校毕业了。因为陈坚生说过警察是太阳下最光荣的职业,白芊芊就一腔孤勇做了警察。
新警员入职的欢迎仪式上,他们重逢。
背后驻唱的歌手轻轻哼唱,“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
陈坚生喝多了,看着眼前的白芊芊,周围都成了虚像,像又置身长夜绚丽迷幻的春梦。一切都顺理成章,两个人都是彼此难忘的梦,梦圆时分三魂七魄归了位,以为永世不分离。
四年相伴,七年别离,十年相爱。可一生何其长,他的芊芊何其惨,童年孤苦,长大也未能得到一个好的结局。
爱她的时光就这么呼啸而过,好像什么都没留下;痛苦将余生拉得漫长无望,每分每秒煎熬着他的心。
他想与世长眠,但芊芊不许,芊芊让他好好活着,照顾好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