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练功房里出来,外面的冷风扑面而来,姜词下意识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其实之所以练功房这几天人越来越多,跟温度也有关系。既然是全校级别的元旦晚会,大家都想着保密,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便只能找些偏僻的地儿,比如操场,比如随便哪个角落。
但是这几天气温直线下降,风还大,哪比得上有空调的练功房舒服。
姜词背着吉他,本打算回教室睡午觉,但是出门临时改了主意,今天阳光这么好,躲在教室里多浪费。
于是她改变路线,朝自己的“秘密基地”走去。
这时候正值午休,整个校园都静悄悄的,姜词来到操场的某个角落,放下吉他,随意扫了扫地上的灰尘,躺了下来。
一个有太阳没有寒风的午后,搭配一首温柔而缓慢的音乐,不到两分钟,姜词便昏昏欲睡。
意识在半空漂浮,她好像想了很多人、很多事,那些尘封许久的记忆,都伴随着元旦的来临重新清晰;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她只是安安稳稳地躺在那里,一如小时候的无数个午后一样。
直到有人伸手取下她一只耳机。
姜词脑后一凉,第一反应是被教务处发现了,她几乎是惊慌失措地坐起来,眯着眼睛看了眼来人,浑身突然松懈下来。
“你来干什么。”
零君把另一只耳机挂在自己耳朵上,在姜词身旁坐下来,看了看四周:“你倒是会找地方。”
没有风,还能晒到太阳,最重要的是,这里是监控死角,极为隐蔽,就算是教务处在操场查人,都不一定能发现。
姜词还是没什么好气,她把耳机挣回来,赛回耳朵里,顺便还调大了音量,不搭理他,权当身边是一团空气。
“你在闹脾气?”零君有些好笑,说完见她没什么反应,只得自己凑过去,一下子把两根耳机线都扯掉,然后在她发火前,俯身直接用嘴堵住了她的。
冷冽的沉香带着些凶猛的情绪,一起涌过来,像潮水一般,似乎发了狠地要把她整个人都淹没,沉溺。这香气来势汹汹,又过于冷艳,阳光也无法驱散。
等到身下的人不再挣扎,零君却突然放松了力道,一手撑在她脑后,唇舌一起上阵,不停地找寻角度,试图将她全部吞入腹中。
不知过了多久,零君终于舍得松开她,挪开了些,额头抵着她的:“消气了?”
消尼玛的气!姜词的话还没说出口,他作势又要吻过来,姜词到底顾忌着这是学校,连忙把他推开,说道:“消气了消气了。”
明知道她口不对心,零君也没计较,坐回原处,捡起耳机拿在手心把玩,问道:“你要参加元旦晚会?”
就是为这事来的?
“嗯。”姜词想趁他不注意把耳机抢回来,谁知道刚一用力,那边同时也使了劲,她怕把耳机挣坏,只好放弃。
“什么节目?”
姜词拍拍身侧的吉他:“弹吉他。”
零君越过她看了眼吉他,试探似的追问:“吉他?哪首歌。”
姜词有些不耐烦:“你刚才不是听了吗,蔡琴的《恰似你的温柔》。”
“真的?”他语气突然有些认真。
姜词心头一跳,眼珠子不自觉地朝下看了看,大脑飞速运转,确认自己确实没露马脚,嘴上也跟着强硬起来:“当然,骗你干嘛。”
零君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就在姜词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冷哼了声,转移了话题:“我的芒果呢?”
不提芒果还好,姜词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就来气:“扔了。”
零君眸光一沉,桃花眼眯了起来,这是要发火的前兆——姜词装作一副怕怕的样子,往旁边躲了躲:“你干嘛——”
一句话还没说完,人突然像一只机灵的兔子窜了出去,即使背着个偌大的吉他,动作竟一点儿也不受阻挡,轻巧地跨下台阶,隔着安全的距离朝他笑得猖狂:“其实你那些芒果我早就剥完了——”
“然后我就分给班里同学了!”
说完见他作势要追下来,连忙慌不择路地逃走了。阳光下,凌乱的长发迎着风在空中飘舞,发丝掩映间,她的笑容格外明亮,几近刺眼。
零君站在原地,只追下来几层台阶,便不再动,一直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操场上。
躲进拐角,姜词脸上的笑瞬间从脸上褪去,她靠在墙上,脑袋慢慢垂下。
其实她刚才很想问,他跟关冰洁,是什么关系,不对,是什么感情。可是话到嘴边,又犹豫,最终咽了回去,管他对关冰洁是什么感情,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的当务之急,就是安安稳稳地等候元旦,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