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被顺完毛的少年离开以后,夜已经很深了。
星空在遥远的光年之外的天幕间,静谧地闪烁,室外的雪又开始下了,每一片雪花都有着曼妙旋转落下的螺线。
宽敞色系沉稳的实木书房里又恢复了沉寂,壁炉里的火光依旧在不安分地时不时爆个火花,将变幻的赤影投在年轻的女皇专注批公文的,洁白无瑕的面容间。
等放下手中最后一只卷轴之时,她眉宇间的疲态已经掩都掩饰不住,于是眯着那双漂亮的灰蓝色眼眸优雅地以手捂唇,打了个细微的呵欠。
下一瞬,有个高大携着一身雪花和寒气的身影大步进门,走入了房间,室外的寒冷在他挺括的黑色军装点缀的,金属八角星的勋章上落下凛冽的白霜。
他有着俊美和女王七分相似的面容,却是格外冷厉,果毅的线条,一样皎皎的银白长发,一双冰蓝几乎剔透如宝石的眼眸,冷峻得,近乎不近人情。
他是摄政王,女皇的监护人和亲哥哥,兼教皇大人,修格·阿特斯兰公爵冕下。
公爵戴着雪白的手套,穿着高统长军靴,身披猩红色边缘绣银线莲纹样的大氅,被急促而沉稳的步履掀开时的飞扬像是走过战火和鲜血的洗礼,卷着室外的冷气带着浸满铁血的凉薄。
可公爵看着女皇的那双蓝目,却是柔和的,像是万里无疆的隆冬于雪色平川之上开放的,冰雪之花。
他放下缀着绯色宝石的金柄佩剑和手杖,随手优雅地解开红宝石玫瑰花的金扣针,扯下自己的大氅,扔在沙发的扶手上。
“修格。”
女皇的音色温柔,像是子夜间欧石楠花朵的绽放,明洁层层叠叠冲淡了深沉夜色的灯光,她站了起来,走了几步盈盈迎了上去。
公爵任女皇纤细的双臂环上了他的颈间,而脱掉了英挺带着金色绶带的军装长外套和手套,只剩下一件薄薄的半透明绣着郁金香花纹的丝绸衬衫,开着几个扣子,露出一段白得晃眼的胸口和锁骨。
他似乎确定了所有他携来的寒冷都被丢开了,才伸手,揽着小巧的肩,抱起了和他相较身形格外娇小的女皇,温存得近乎虔诚,却尚带着寒冷的白汽的吻贴在她白洁的额间。
“馥兰。”
他亲吻她的样子,像向诸神献祭的祭祀,膜拜着他的信仰。
但他随即皱了皱眉,心疼地垂目看着扎根于她眉目间那一道若有若无的皱褶,它带着轻浅的倦意,像野外生长的蕨叶有着漫无目的的,滋长。
“怎么折腾到这么晚。”
他改单手抱着她,大步向卧室走去,一手为她按压着眉心,冷酷的声线带着不虞:
“我看见了那个小鬼,是不是他又闹你了?”
“没有,我让他向你道歉来着。”
女皇靠在他的肩头,揽着他的颈间,语气温和而随意,带着似乎随时都可能睡过去的,放松和慵懒,语调却有几分无奈,她说:
“你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倔得很,要他低头可不容易。”
“我要他的道歉做什么。”
公爵冷哼了一声,长靴的步履虽已经刻意放轻柔,却依旧是沉稳而带着军人摄人的气魄,他随即想起了什么,眯了眯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从来冷厉果决的声音此时迟疑了一下,微微有些犹豫。
他贴在她耳边低低地问道:
“馥兰,你就一定要那个孩子做王储吗?你知道,我不太喜欢那个孩子,他看你的眼神,总让我觉得不太对劲。”
“修格你别这样。”
女皇本来都快要睡着了,闻言,从他的肩头抬起了头,带着无奈的苦笑,伸手以一只手挡住了眼睛,揉了揉眉骨。
“我才让他答应了别和你作对,结果你又来说他的坏话。你们两个究竟什么仇什么怨啊这是,见了面就一对斗鸡似的,就不能让我安心点吗。”
她随即睁开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伸手抚着他线条冷硬的面容,轻嗔了他一句:
“修格,你比他大了这么多,就不能让让他么。”
“我怎么没让他,不让他这个臭小鬼早被我打死了,或者丢进森林里喂魔兽了好吗。”
公爵大人再挑长眉,冷嗤了一声,脚下的步履未停,直接抱着他的妹妹走进了女皇的寝室。他在坠下四边雪白纱绡床幔的四柱床间,洁白绣着玫瑰花的丝绸床褥里,轻轻放下了怀中玲珑姣好的美人。
女皇在瞪他。
她躺在柔软的床褥间,像是被雪白纯净的玫瑰花瓣包围的,绽放开的最娇贵的花蕊,却在气鼓鼓地,直直瞪他。
迎上那双不满的灰蓝眼睛,公爵表情罕见地有些失笑,顿了顿,他还是妥协了,开口的语气无奈而宠溺。
“好,随你吧。”
他高大的身形带着几乎是侵略性的阴影压了下来,她胸前那枚蓝宝石郁金香的胸针被他修长有力的长指解开,随着那流淌月光一般银氅委顿落在猩红的地毯上,然后是颜色素净的男式轻薄的丝绸白衬衣,黑色的皮带,笔挺的军裤。
“不说这个小鬼了,扫兴。”
公爵伸手环住了女皇纤柔的腰肢,精劲修长的身体覆了上去,他以手掌小心地捧着她的脸颊,形状凉薄的唇瓣垂落了下来,迷恋地纠缠着她鲜红的唇,像在品尝玫瑰初绽时的,娇艳。
“我想了你一整天了,馥兰,我亲爱的妹妹,我的女皇。”
他含糊低哑地叫着她的名字,紧紧扣握住她的手,冷沉喑哑的音色缠绵地在她耳边温热地吐息着,如不饶不舍的夜风眷恋地撩拨着树梢那尚未落下的,最后一片叶片,想要蛊惑它,带走它和自己一起,流浪。
“吻我,爱我,我的妹妹,我的馥兰。我们是世间最亲的血脉,最密不可分的,一体。”
卧室里,壁炉的火在炽热地烧,殷殷的火舌贪婪地舔舐蚕食着焦化的木柴。
壁炉上方,挂着女皇刚成年时的画像。银发灰蓝色眼眸的少女美丽得圣洁而纯粹,像是被主神亲吻祝福过的,神裔,画像有着温柔得几乎忧伤的目光,像湍急的河水经过狭窄的河床,冲起那些沉寂于暗无天日的河底的,砂砾轻柔地沉浮,复又沉积下来。
半落下的床幔关不住那些,勾人心魄的轻轻柔柔呻吟和爱意弥漫的细语低声。妩媚的娇喘带起的奢靡的气氛中,公爵的声音柔软,像是新雪初停的夜里,徘徊于忍冬花城中那低低的,唯恐惊破了黑甜梦境的,迂回深沉的长笛声。
他说:
“馥兰,为我生个孩子吧。我会叫她,阿黛尔。”
歌颂我们的父神,无所不能,无处不在的主神吧。
第一夜,祂创造了世界。
第二夜,诞生了第二位神,那是为这个新生的世界带来了光明的,太阳神普利洛斯。
无所不能的父神担心太阳神孤单,于是又在第三夜,取了祂的血骨,给祂造了个妹妹。
那是美丽的月亮女神,安柏。太阳神在看见祂的第一眼,就爱上了祂。
……
第十夜,高贵的两位神明,月亮女神和太阳神迎来了祂们的后裔,祂叫阿黛尔,意思是,捧在掌心的明珠,深受宠爱的,孩子。
———创世神典
-------来来来,看过第一部的民那桑,觉得公爵和女皇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