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从窗棂射进来,屋里的香炉中最后一缕青烟也终于散去,窗外响起了阵阵鸟鸣。
韩清瑶被光线刺的皱了皱眉,随即便被人圈进了怀里。
“乱动什么?接着睡!”男人低声的命令着,眼睛里却满是柔和的光。
于是某位最近一直提心吊胆缺乏睡眠的女人哼唧了几声,拱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这么从善如流的睡了过去。
柔和的阳光下,女人白的不健康的脸色显得更加令人心惊,双眼下的乌青格也外醒目。男人伸出手指抚平了女人眉间的紧皱,继续静静的看着那张睡颜,似乎想看到天荒地老。
这时一声极其轻微的咳嗽声传来,就听庆王的声音在门口道:“我进来了!”
说完,他不等屋里的主人同意,便迈步进了房间。
东方澈在门响起的一刻不知道出自怎样的考虑,用极快的速度拉过被子将怀里的女人裹了个严严实实。
“未经允许私闯他人房间,这可不是雅王做出来的事!”东方澈不客气的说道。
“若是我不雅,你觉得你还能好好躺在这里?”庆王不客气的顶了回去,两步迈到床边,眉头一皱,一把掀开了蒙着女人的被子。
光线一瞬间刺了某人的眼,气的某位起床气十足的女人呼的一下坐起来,眼都还没睁开就吼道:“东方澈,你又发的什么疯!”
被喊道名字的男人脸色骤然黑透,而另一个则一下收了刚才的微怒,变得忍俊不禁。
“韩清瑶!”东方澈磨着后槽牙道:“你眼睛长着是用来喘气的吗?睁都不睁一下就下结论?”
于是,某个女人将她喘气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了看四周,最后落在了庆王的身上。
“庆哥哥,你也在啊?”女人顿时有种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觉,满脸干笑的道:“早餐吃了吗?要不,一起?”
赫连奉祥用眼睛瞪了她半晌,终于双肩一垮,将人从床上抱到自己腿上,对着门外说了声“进”。一群丫鬟鱼贯而入,手里不是端着洗漱用品就是提着食盒。
接下来,韩清瑶便一下变成了一个木偶娃娃,而赫连奉祥则成了个玩过家家的小男孩,笨拙的伺候着这位祖宗洗漱。
“你戳着我眼睛了!”韩清瑶第十八次的抱怨着,却一动不动,享受着男人的服侍。
终于梳洗完毕,韩清瑶又被抱到了桌前,那里已经摆好了一桌子的早餐,烧饼油条、豆浆白粥、包子馄饨、糕点汤面,可谓是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无所不有。
由于东方澈房间里的桌子实在太小,完全放不下,按礼制又不得叠盘子,于是几个丫头已经双手举着托盘在桌子旁边跪下,充当扩展的桌子。
这些人训练十分有素,双手举着居然一颤都不颤,简直像是假人一般。
虽然前世就知道这是大渝王府的固定做派,韩清瑶却还是看不惯,她秀眉紧蹙,道:“我一个人又吃不了这么多,多浪费啊!不如一天换点,这样还新鲜些。”
赫连奉祥自然知道她的脾气,于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我说庆王爷,你在府里摆谱就算了,现在跑我东方家来摆阔气了,怎么,欺负我们是贤籍,摆不得你这 没用的谱吗?”躺在床上只能用看的男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这时,东方家的管家从门口走进,对着庆王行了礼,然后端上来一晚隔着一条街都能闻到苦味的药汤过来道:“这是薛神医开的药,他老人家说了,即便少爷醒了也是要继续服药,不然很容易落下病根的。”
韩清瑶抿嘴一笑,她自然知道这位薛神医无非是听了雪灵的话才用这招恶整东方澈的。
却不想那男人一声没吭,端起药碗一饮而尽,事后顶着那几乎苦绿了的脸,道:“知道了,传早膳吧!”
“别!别!”韩清瑶急忙阻止道:“这一桌子东西呢,还另传什么早膳啊?我说你们一个一个的怎么都这么败家啊?咱家有金山银山也不够你们这么花的?你们就不怕你们儿子喝西北风啊?”
韩清瑶刚睡醒,脑子有点木,一急之下这番话连珠炮一般的脱口而出,可当她看到两个男人同时怔愣的模样时,马上有种想把自己舌头咬下来的冲动。
咱家?还儿子?她这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菱染说的对!得为子儿想想呢!”庆王突然展颜一笑,顿时淡色的眸子中似盛开满园春色,姹紫嫣红,美得让人炫目。
一旁床上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惨白的脸上顿时泛起一阵不正常的红晕,咳了咳道:“那,那就一起吃吧!”
于是,一顿早餐就这么诡异的进行了下去。
直至韩清瑶骑在马上走出了天都城门时,她还有点没弄缓过来那种莫名的诡异。
清晨的官道上只有三匹马儿悠闲的往前走着,兆丰和梅儿跟在她身后,看着女人魂不守舍的样子都皱起了眉。
梅儿是个长相十分普通的女人,近三十的年纪,几乎扔到人堆里立刻就会消失不见,而她的同母异父的弟弟兆丰确长得十分英俊,剑眉朗目,看上去透着一丝丝令人不易接近的冷意。
他们对这个女人印象并不好,上次还被她刻意骗过,可是这次东方澈反复拜托,一定要他们好好保护她,他们念着恩情,自然不好拒绝。
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韩清瑶居然只带了他们两个就大摇大摆的出城了。姐弟两人互相看了眼,怀疑这女人是来找死的,她难倒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天都城里无数人想要刺杀的对象吗?别说那个东方明,就连她所谓的同党们也恨不得她下一刻就死掉。
“闽州很远啊!起码要走三个月呢!”韩清瑶突然开口道:“你们要是只看我背影,我会无聊死的!”
姐弟二人眉头都是一跳,虽然她们早已经习惯了东方澈那种纨绔公子的性格,但是还真的没见过这样的纨绔小姐,一时有些不知如何作答了。
就在韩清瑶笑着看两人的表情时,她脖颈间的那颗圆球突然爆发出一阵阵刺眼的光芒,还不等韩清瑶反应就见她们的前面的亭子里,一个少年似乎有些好奇的皱眉探身,向这边看了过来。
一瞬间,无边的喜悦和震惊让韩清瑶差点从马上跌落下去,她浑身僵硬,用手死死的捂住了嘴,泪水不自觉的涌出眼眶。
那是哥哥吗?
韩清瑶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马上下来,踉踉跄跄的来到了少年面前。
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容颜清朗,明明长着一双笑眼却愣是板着一张脸,周身上下极其浓重的书卷却掩盖不住他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傲气,过渡的喜悦已经让韩清瑶完全忽视了少年那浓浓敌意。
不得不说,眼前这个少年无论是气质还是长相和韩文昭没有一丝相似,韩文昭似乎从小就是个十分温柔的人,无论是对待谁都是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样子,让人不知不觉就想亲近。
可是韩清瑶知道,那可珠子不会骗自己,它不会无缘无故示警。
凌洛城浑身紧绷,他不停的暗自用力才能控制自己不会立刻就冲过去抱住女人。
他从小受的教育让他从不相信一见钟情,认为那不过是话本里糊弄少女的东西,更是花花公子拿来欺骗女子的手段,他认定,夫妻之间应以责任为首,亲情为辅,这样才是正确的。可此时此刻,他脑海里除了一见钟情这四个字几乎想不起任何的东西。
而就在这时,去取东西的慎言已经回来,他远远的就冲着凌洛城招手喊道:“公子,公子,我回来了!”
少年浑身一震,想也不想的便翻出亭子,落荒而逃的向着马车跑去。
“少爷,那个女的是谁啊?”慎言不解的看着追上来的韩清瑶问道。
“别废话,快走!”凌洛城一提气窜上马车,急急忙忙的催促着车夫。
于是,马车急急忙忙的往前走去,车厢里,少年扶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刚才的感觉实在是太过激烈,他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不止,而这一刻却又开始绞痛起来,似乎有股力量迫使他马上停下车,将那人拥在怀里。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凌洛城突然想到了妹妹话本里的故事,那个故事里,狐妖就是化身美女用媚术让书生对她欲罢不能的。
六合之外,圣人不言,谁知道这世上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狐妖惑人,如此想来凌洛城只觉得浑身猛地打了个寒颤,开口又催促着车夫赶紧加速。
马车一路狂奔竟然提前一个时辰就到了中午休息的地方,车夫心疼自己的马,说什么都不肯再跑,主仆二人无奈,只好随车主了。
车夫一看时间够用,于是将马卸了,牵着它走下山坡找了个水边让它悠闲吃草。
慎言于是提着水壶去灌水,凌洛城独自坐在车厢里,刚才那股莫名的悸动却似乎还有余韵,徘徊在男人胸口,久久不散。
这时,马车后门一开,一人手脚麻利的跳了上来。
“这么快就打好水……”
少年说着转过头,却看见的不是打水归来的慎言,而是女人雪亮的眼睛和灿烂无比的笑容。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顿时被来人一把攥住,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听到女人用娇媚的声音,缓缓的说道:“我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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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废话:亲们期待已久的哥哥终于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