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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仓库中,你反常的正襟危坐,将手一本正经的交叠放在双膝上,板板正正的仰头看着男人被电脑屏幕的光染上不详暗光的面具。
(昏迷醒来以后……伤就好了。)
(……如果只是为了治疗,没必要弄晕我吧。)
他没有转头,却似乎感受到了你的紧张视线,不明缘由的低笑了几声,悠闲的支起手臂撑着头,手指轻轻敲击着面前的桌子。
有节奏的声响在昏暗空旷处愈显沉寂惊悚,看着男人笼在蓝光中的侧面,你不自觉的绷紧了肌肉,手指微动、险些抽出匕首。
随后对方手指动作突兀停了。
伴随着令人不安声音的消散,他平静的转过椅子——那股凝滞浓稠的幽暗气质几乎让他身后具现出通往深渊的漆黑隧道了——你的手指猛地瑟缩了一下,又勉强压下了,战栗而僵硬的挺直了腰。
“我说过很多次吧,霓。”他无奈的对着你说,尽管是这样的话语,声音却近乎纵容了,“对我没必要这么紧张。”
(……怎么可能,不紧张。)
你摇了摇头,咬着唇压抑着颤抖的欲望,一言不发的用行为倔强的坚守了立场。
他早已习惯了你对他的拘谨态度——实话说,看着你这样恣睢的人唯独对他怕成这样还挺有趣的,因此虽说嘴上总劝你自然一些,但他从未真正做出什么让你改变的事……尽管这对他来说很轻松。
他至今仍记得初见你的模样——黑发蓝眼的少女站在金发蓝眼的高大男人身侧,仰着头一眨不眨的望着对方的侧脸,清澈眸中的恋慕几乎满溢出来……然而在那样的情绪之中,却隐没着妄图将对方吞吃入腹般暗潮汹涌的狂乱渴求。
即便那时你不是在那位英雄身旁,单单是看着你的神情,他就决定要把你拉到属于恶的阵营了——你实在适合,你简直是恶之阵营天生的同伴——更别说当时你拥有那位英雄养女及恋人的身份。
意识到你们关系的刹那,他就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宿敌与你日后的发展。而那简直太有趣了,有趣到让他恨不得立即把纤弱的少女拉到自己的阵营来,亲自教导些——无论什么——东西了。
他对让对面的那位英雄……或者说,让所有人,露出绝望的表情都相当感兴趣,更不会放弃让他精神崩溃的任何一个细小机会。
在身体衰弱下来的如今尤其如此。
虽说你热衷于性爱带来的快感,但他对此其实并不理解,也毫无兴趣……然而,如果这种事能让欧尔麦特露出愤怒绝望或者恨意这样的情绪,他就愿意并乐得这样做了。
(如果不是超再生得到的太晚……)他从轮椅上站起来,手掌温柔的抚过你的发丝,看着你发颤的睫毛遗憾的想,(……场面或许会更有趣一点。)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得不找点儿别的方法来弥补乐趣了——
“有兴趣换个发色吗?”你听见男人近乎轻松的声音。
被他微凉手掌抚过的头顶战栗着发麻,你一时间居然没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
“换个……发色?”你茫然的重复了一遍。
他没有回应你的话,而是抚摸路边的野猫般、漫不经意的一下一下抚过你凌乱的黑发,好一会儿才好整以暇的提议了:“你觉得,金色怎么样?”
“我记得你很喜欢金发?”他的声音似乎蕴着笑意,像是意有所指、又像是随口一说,你却猛地一颤,抬眼怔怔的望向他。
……却无法从那张面具上获知任何信息。
“我、我没有…不,不是喜欢,我……我只是……”你语无伦次的试图解释,被他安抚的用手按了按头顶,于是又咬着唇一言不发了。
你的确没那么聪明,但你也不傻……这提议是什么意思你当然清楚。
“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放松。”他用宠溺般的语调对你说,摸着你头的动作近乎温柔了,你却不自觉的再度紧张的挺直了脊背,双手甚至绞在了一起,“你和他的确挺像的,是吧?”
(……无论哪里都不像吧。)
你怎么配——你这种垃圾——怎么配与他相提并论。
(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和我有相像之处。)
“我想,换个发色……你们大概会更像一点。”他的手从你头顶自然而然的滑到你侧脸,随意的捏了捏,“脑无的素材里有个很有趣的个性。”
他将那些人叫做素材……你有的时候会协助抓一些素材回来。
指腹贴在侧脸时,身后墨色长发泛过灿烂光泽,昭昭雾气般顺头顶一路蔓延滑落到发尾,光泽过处,柔顺发丝尽落。
你看见垂在身侧的发丝化为熔金般灼目色泽……常常出现在你梦中、日夜折磨着你的熔金。
(……我……)
他这时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征求你的意见,仿佛真心实意的道了歉:“抱歉,没有征求你的意见,霓。”这样说着,男人松开了捏住你脸颊的手——那是发动那个个性的条件吗……?——随后轻描淡写的开口,“你想要吗?”
“……什么?”你没明白他的意思——但紧接着,思绪就被剧烈的、自头顶蔓延纵深的疼痛骤然撕裂了。
那是身体对外来异物的天然排斥。
有什么东西擅自挤进你的身体,妄图与你的心脏融为一体,再混杂着泵出血液流淌过经络。
“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如同慈和的长辈般,感受着你的痛苦,他的声音几乎含着笑,他退后了几步,坐回轮椅上,撑着头将视线投向屏幕,“就给你吧。”
……男人根本没有问你意见的意思——也许是因为一直以来你对他的崇敬和恐惧——而在他面前,你一向都乖顺的像只小兔子,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你对疼痛的耐受力极强,然而,或许由于身体原因,你对那股外来的力量极度排斥——这就像是排异反应,每个人的程度都不同,而你属于极不耐受体质——即使是你也无法忍受那样来自身体内部的、仿若每处血肉都有刀尖残忍搅动的惊人痛楚。
不敢有过大的动作,呼吸幅度都几近于无,由于难以忍受的搅动感,你死死咬着牙,压抑着尖叫出声的欲望——幸好几个呼吸后,这样的疼痛便如日出后山间薄雾般,刹那间稀薄消散了。
你这才握拳深吸了一口气……指尖触及掌心时,才意识到自己的体温冰凉。
(是,那个……个性。)你抿了抿唇,压下了立即把发色换回去的想法,重新看向他的方向。
“吊遇到困难了。”他又轻敲了一下桌面,但这次没有持续下去,孤孤单单的响了一声,就又陷入了沉寂。
“……我现在过去?”你一下子站起身,幻觉般残存在体内的疼痛一晃,“我全速的话应该来的及——”这样说着,你就跃跃欲试的打算冲出去了。
“不,不用。”他否决了,声音透着兴味,“你留在这里。”
“就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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