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雨后的山路湿滑,天上是密密的云层,因此不见一丝光亮。寂静的山路上,只有封刘氏打着的一盏灯笼,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
幸好两个女人走路的速度不快,永安又身强力壮,因此能在远处不紧不慢的跟着。
直走了快一个时辰,两人才停下来,永安瞧着这地方像是观音庙,不知道母亲和婉柔这大半夜的来干什么,难道是求子?那也应该早上来。
心中暗暗纳罕,永安步伐不停,偷偷地靠在了窗边。
封刘氏环顾一番,将灯笼放在地上叮嘱道,“权且忍耐一晚,若有了孩子是造化,没有过两个月咱们再来。”
婉柔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里带了一丝哭腔,大概是害怕吧,永安心想,心中嗔怪娘不该将婉柔一个人留在这里,决心在这守着,和婉柔一起拜菩萨,婉柔在庙里拜,他在心里,保佑婉柔能得个大胖儿子,日后在家里也有立足之地。
封刘氏出了庙门不敢多待,趁着夜色急匆匆的去了。她步履匆忙,连在地上摔了一跤都顾不得,仿佛身后有狗撵着一般。因此永安也不好出声,只看婉柔的动作。
只见婉柔用灯笼照亮,不知从哪儿摸出了半截蜡烛,点亮的瞬间,不大的庙内一下子就亮堂起来。
从窗子的缝隙看去,屋子的正中央供奉着一座观音娘娘,地上放着蒲团和香炉,左边堆着干净的稻草,右边是空荡荡的一张床铺,看上去挺大,足够三四个大汉在上头打滚了。
婉柔点亮了烛火,却没有上香,反而慢慢的拿了些稻草铺在床上,足拿了两三趟,直到将床铺铺满。然后呆呆地坐在那里,双手缠来绕去,看上去有些紧张,身上的斗篷也一直没摘。
又等了一会儿,婉柔还是没用去拜菩萨,不远处却传来了轻微的人声,是有人在唱山歌,带着浓浓的醉意,婉柔一个哆嗦,立马灭了灯火。
那人却已经看到,嘻嘻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娘子又来求子了,我有艳福了。”自顾自笑了一阵,踉跄着往庙里走。
那人说话全不避人,也是为了给庙里的人听,永安却是心中大奇,不知这话何意。只那人大笑着叫道,“小娘子,我来了!”
这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还道他是要趁人之危,当下蒙了面悄悄的绕到了那人身后,一个用力就把那人闷住,捂着嘴往山下拖。
足拖了五六丈,料想婉柔听不到了,心中火气更盛,挥拳就在那人脸上打了一拳。
这一拳也将那人打清醒了,连忙告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永安听他声音,认出来是临村的一个无赖子叫做王五的,当下压低了声音,喝道,“你来做什么?”
王五脸上作痛,不敢不说,只得支支吾吾道,“喝了点小酒,来找个逼操。”
“你来强奸良家妇女?”永安心下大怒,随即生疑,“你怎么知道这有女人的?”疑心到了刘封氏身上,生怕她是看婉柔不顺眼,故意设计让她失贞,随即否定,娘不是这样的人。
王五捂着脸叹道,“来碰碰运气喽,反正家里也没有人暖被窝。”
“什么意思?说清楚些!”永安皱眉,晃了晃拳头。王五被他这么一吓唬,全都招了出来。
“就是这观音庙嘛,有些不生孩子的女人晚上就到这里来点亮烛火,然后谁看到了就会过来,一起睡一觉,要是有孩子了最好,没有也不吃亏嘛。”说着讨好地笑了一下,“这位大哥要是也想试试,咱们一起吧,你先来。你要是想一起来也行的,反正是免费的逼。而且都是求儿子来的,这种子自然是越多越好,随咱们怎么玩儿烂了,也不敢声张。”说完便猥琐的笑了起来。
永安察觉到他的变化,略微用力在他胯下一踩,差点将王五的子孙根踩断。王五嗷嗷叫了一声,又在永安的威胁中住了口,“滚,别让我看见你,否则就让你做不成男人。”
说完又左右开弓给了王五两记大耳光,看他逃远了,才恨恨地一跺脚。
没想到婉柔来竟然是要做这事,永安心情沉重。想回去看看婉柔又怕被认出来,将王五的外衫扯下把头脸包裹严实才慢慢往回走,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庙门口。
门没关严,婉柔从门缝里看到了他高大的身形,不由抬起头来,只看到漆黑的一双眼瞳。心中一凛,这眼神好熟悉,却是不敢再看,低了头扯着衣裳带子。
永安想着,这光若亮着恐怕还要有人来,若是被人看出来婉柔的身份就不好了,因此先一步关上了门,又用帘子掩得严严实实,从外面看不出一丝痕迹。
而婉柔见他这样,还以为要对自己做些什么,虽然早有准备,不过看到还是忍不住心中酸涩,羞怯怯地抬头看他一眼,复又低下头去,看着地面,心情紧张。
永安想说说话安慰她,又怕泄露身份,因此压低了声音,“那个无赖子已经被我赶走了,你速速回去吧。”
虽然声音粗哑,不过关心的语调不似作假。
婉柔抬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明知道已经用面巾遮掩,永安心里还是打鼓,生怕被婉柔认出来。
毕竟是同一屋檐下生活的,两人算得上朝夕相处,纵然蒙了脸面,也总会露出些端倪。
他高估了此时精神紧张状态下婉柔的洞察力。
婉柔没说话,只是低了头不动,脖颈温柔的垂顺着,露出一段白皙柔腻的皮肤,在昏黄的灯火下微微发着光,看得永安口干舌燥。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盯着看,一时间竟痴了。
外面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很快又雷声大作,雨势越发大了。
如今两人被困在这破庙中,竟是谁都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