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褚辉的第一年,清妍正在读初三,还和外婆一起住在渝州的老城区里。
到处是低矮的平房,间或有几栋两三层楼的小别墅,都是自家盖的,家家户户说不上有多富贵或贫困,每家院子里都爱种上几丛指甲花、凤仙花。
她们家还有两株粉红色的月季,据说还是当年她爸追她妈的时候送的。
可惜花每年还开着,他们的爱情十多年前就已经死得彻底。
她也十多年没有见过父亲。
当感情不在,完全离开对方的世界,或许才是最温柔的告别。
外公去得早,外婆一个人带着清妍住在老房子里,临街开了一间杂货店,加上她爸妈时不时寄来的生活费,祖孙俩的小日子虽过得平平淡淡,却比平常人家多了几分温情。
老人家一辈子都是个心善的人,尤其心疼被爹妈抛弃的外孙女。
外孙女被送来的时候只有板凳那么高,才刚刚会说一句通顺的话。
老太太看着怀里白白胖胖的小团子,平日里水灵灵的大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不由感叹一声,作孽啊,这结婚才几年,就闹得非离婚不可。
离婚后孩子妈非要去外面打拼,事业做得好,后来也有了新的家庭,这边就回得更少了。
老人家不赞同闺女的做法,但也希望女儿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再说成了家自己就更安心了。
而且自己多个人作伴,心里也是欢喜的,更不用说小姑娘肯听话,整天乐呵呵的,还常常跟在屁股后面做这做那的,心里就更高兴了。
清妍放学回家就坐在杂货店的柜台后面写功课,顺便看店收收钱,好让外婆去后面的厨房做饭。
初三夏天的黄昏,李清妍写完了作业,正捧着本《格言》笑得前俯后仰。
突然一大片阴影遮了下来,她条件反射地抬头准备询问,就看见一个男人嘴角斜斜地叼着根烟,抬抬下巴说:“来一包。”
后来的很多很多年,他们都还记得第一眼对视。
一个满脸稚气、脸颊通红、眼角飞扬笑嘻嘻的漂亮姑娘。
那个好帅好帅,眼睛亮亮的大哥哥。
当下他们只是第一次打照面的陌生人。
小清妍的心脏瞬间停了一拍,然后飞快地跳动,脸颊不受控制地升温,她回答的声音太过轻柔,男人差点没听清。
清妍注意到从那天开始,他几乎每天都来买烟,递一张十块钱都不用找零。
小姑娘看着男人一个人来来去去,眼神越来越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男人有时也买些酱油陈醋之类的,更多的时候是从他那辆出租车上下来,买了烟靠着车子抽一根又坐上去开走,清妍的脸颊就和余光里闪烁的红点一样,差几度就可以烧起来了。
期末的时候,小伙伴阿巧来她家一起复习,她羞答答地和人分享心事,直言见到褚辉的第一眼就被这个五官周正相貌堂堂的大哥哥吸了魂魄。
见过几次真人的楚巧打了个哆嗦,吸了魂魄?你敢不敢再肉麻一点?
同时严肃地对她的审美提出质疑,“那个皮肤黑得很均匀的?看着像25、6的大哥哥?”
别这样,清妍捂脸,我感觉我们的友谊快要走到尽头。
“大了10多岁也不至于叫叔叔……吧?”
清妍也不和阿巧争辩,她就是喜欢他认真地看着她说话的样子,眉毛黑黑的,眼睛比普通人大,鼻子不挺也不塌,嘴唇……如果不是总抿着就好了,他一定是有什么伤心事儿。
还有,人家这是蜜色的皮肤。
或者古铜色?反正不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