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春深多夜雨 19+--第八章:一吻忆起千年情

<当年遇见>

当时的大宋是个太平时期,朝廷鼓励发展商业,民间经济起飞,百姓生活渐渐富裕了起来。

齐家是有名的大富商,齐大官人老年才得一女,还是丧妻後续弦娘子所生嫡女,宝贝得跟什麽一样。齐家嫡女名为玉环,也不知为何身体打小就不好,太医建议要去清静的地方休养,这当爹的竟然就买下了一整座山,举家迁往山里新盖的宅院给齐玉环养病。也因此,齐玉环虽然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童年却是一个玩伴都没有。

齐大官人虽然有两房妾室却都并无所出,齐玉环的生母刘大娘子可以说是在齐家打横的走都行。就算是生了个女儿,也比你们什麽都没有的好。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齐玉环,没有经历过别的大户人家内院的勾心斗角,生得是心思纯良,天真的跟张白纸差不了多少。

不过小孩子你给她再大的院子,再多的仆人,也比不上给一个玩伴要来得好。齐玉环什麽都有,就是没有兄弟姊妹能一起玩。

这年,齐玉环六岁了。

记性很好的齐玉环背诵诗词一向都是被先生称赞的,可是烹茶刺绣等等的女儿家本事就一个也不会了。当然,齐家的宝贝不会泡茶伺候人那有什麽关系,不会就不会,到时候陪嫁的丫环挑一个女红好的便是。

才刚打翻一壶茶的齐玉环被指导规矩的秦姥姥给赶了出来,正在後院的池塘附近丢着石头玩。

咚!一个石头进了池塘。

咚!又一个石头进了池塘。

烦人!

他心里想着。

打从齐家搬到这个山来就再也不得清静。他还是条小锦蛇时就在此山中湖泊修练,如今已是能够呼风唤雨的大蛟,再修练下去就是走蛟成龙的境界了。

清心寡慾的他本来也是不介意与人共享山头,修道之人占有慾低,你住你的大宅院,我享我的万重山,就算是邻居也是能老死不相见的。可是这院里的小人怎麽老是跑出来扰人清静呢?前院也很大怎麽不去前面啊?

蛟精不谙大家闺秀不能去前院的规矩,不过姑娘家也是不能在後院一个人溜达就是了。

咚!又是一声。

「啧!」或许是因为当天气候潮湿,要下雨不下雨的,蛟精一时烦闷,竟然啧出了声。

「谁?!谁在那里!」齐玉环问道。

眼见被发现了,他打算一跃逃走,却忘了小孩心境纯真,看得到妖精这回事。

「你是谁啊?跳得好高啊!」齐玉环心无城府,看见生人非但不怕,还笑嘻嘻地上前去说道。

「在下无名无姓,打扰姑娘清静了。这就离去,无须惊动旁人。」蛟精作揖道别。

「你别走啊!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齐玉环看此人面生,猜想应该是外面偷跑进来的人,怕被发现所以要逃走。刚刚被秦姥姥给骂了,齐玉环正想找人说说话呢,於是上前扯住了蛟精的袖子。

「你没有名字我给你取一个,你留下来陪我玩好吗?」齐玉环瞪着两个稚幼的圆眼睛,苦苦哀求道。

蛟精从来没有跟人类打过交道,而在妖精界,由於蛟精不常有,千年来也就只有他这一条,大家也就称他为蛟精,不须名字。此刻,有人要给他起名字,蛟精觉得新奇万分,於是点头答应了。

「我看你一身衣服好漂亮,花花绿绿的,就叫你锦吧!」齐玉环说。

也罢,蛟精本是一条锦蛇,倒也贴切。

「多谢姑娘赠名之恩。姑娘想玩什麽啊?」锦问。

从那一天开始,锦成了齐玉环的玩伴,三不五时的溜到齐家後院偷看今天小姑娘有没有又跑出来了。没有,锦便在後院的树上闭目清修,有,则两人一起玩丢石头啊,踢毽子啊等等的小游戏。

齐玉环从小吃好穿暖,从不需与人争,家里也是悉心拉拔仔细教养,养得了温润敦厚的性子,善良温柔,很得人喜欢。时间久了,锦竟然还会特地千里去杭州带些陀螺,风筝或弹弓等玩具来逗小姑娘开心。

锦喜欢齐玉环的天真烂漫,於是凡事都以诚相待,并没有欺瞒自己是妖精的事。齐玉环当然也不会介意最喜欢的锦哥哥不是人。锦哥哥对她好,她也会对锦哥哥好。

七岁那年,齐玉环过完生日偷偷溜出闺房,带了寿龟等生日糕点跑到後院去找锦哥哥。黑灯瞎火的却不害怕,这小姑娘知道,锦哥哥在,什麽都不用怕。这时候的锦却暗藏了一碗寿面偷跑进了齐玉环卧房想给她祝寿呢!

听见在後院呼叫的齐玉环,锦急忙把她给逮回房间,并叮嘱她以後晚上不要乱跑了,夜黑,後院又有池塘,跌进去了那可不得了。

「那以後锦哥哥每年生日都要来环儿房间找环儿,这样环儿晚上就不出去了。要是不来,环儿还是要去。」齐玉环吃寿面吃得双颊鼓鼓的,很是可爱的说道。

之後八岁那年,九岁那年,十岁那年,锦都在齐玉环生日的晚上送寿面。转眼,齐玉环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那年冬天,某个大户人家以齐玉环身子弱为由,送来了一只极其罕见,全身雪白的银狐来给她做护膝保暖。银狐眼珠晶莹,毛泛银光,看起来就像是有灵性的样子。齐玉环想起自己的锦哥哥原本也是一条锦蛇,便不忍心杀了狐狸扒皮,就放了牠走。

银狐走时,竟然还活灵活现的回头鞠了一个躬才走,彷佛通晓人意。这事一传出去,齐家嫡姑娘心善如菩萨的消息就传了出去,前来意欲结亲的好人家络绎不绝。

那年,锦在树上就听见了刘大娘子与娘家人在讨论齐玉环的婚事。是还早,可是齐大官人似乎有意让齐玉环嫁入有爵位的府里,於是需要从长计议。

也是,姑娘哪有不嫁人的呢?

锦觉得小姑娘还好说,大姑娘老是跟个妖精玩耍,还是个男妖精,就算再以礼相待,也是不妥。特别是锦也希望齐玉环能嫁个好夫家,一帆风顺的,於是便渐渐的不来找齐玉环了。

十一岁生日,锦这次没有带寿面来,齐玉环便闯了出去。

长大了的齐玉环懂得提灯笼了,在灯笼昏暗的光下,齐玉环竟然走出了本该是被围墙封住的後院,到了一个热闹的市集。

<误闯百妖夜宴>

这市集车水马龙,来往男女皆有。街边卖着一些齐玉环从来没有看过的点心,人群中各式各样奇装异服,就连人脸上都有从没见过的怪异之处。

这个美艳姑娘整眼都是黑的没有眼白,那个大叔鼠眉鼠眼的竟然还有鼠须,看得齐玉环都呆了。

走着走着,似乎每个人都是往同一个方向走着,齐玉环也就这麽跟着大家走,直到抵达了万邀楼这个外观气派非凡的楼子。

门口的匾额写着客似云来,齐玉环心想大概是饭馆吧,於是也走了进去。谁知道一走了进去,原本吵杂的餐馆,竟然一瞬间静了下来。

「怎麽有人味儿啊?」一个獠牙很长的妇人说。

「我也觉得是,刚刚就觉得有闻到了。」又一个全身癞皮的男子回应着。

锦此时正坐在万邀楼的横梁上。

万邀楼,其实就是万妖楼。数年一次的群妖聚会多半都是办在这里,让大家联络感情啊,或是有些尘俗味比较重的妖类还能相亲之类的。平常时候,锦可是不屑与这些低等妖精为伍的。

可是今年...

今年他不能去给齐玉环庆生,於是便打算自己来吃碗面也算是心意了。平常不觉得怎样,硬是不让你去找谁,心里反而会挂记。於是锦便乾脆拿了壶酒,打算灌醉自己算了。醉了,就没得找了。

「我这麽快就醉了?都看见环儿的幻影了。」

锦看着饭馆门口的环儿,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听见妖精们在说有人味。

这下子可是羊入虎口啊。齐玉环发现周围的人越看越怪,也开始怕了起来,可是妖精们已经开始寻找这人味的主人了。

提着灯笼的小手开始发起抖来,腿也开始软了的瞬间,突然齐玉环被一把抱起,一跃飞出了饭馆,两三下就到了这市集的外围。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齐玉环被放下来之後头都不敢抬就拘谨的行礼说道。

「你怎麽来的?」锦问。

这时候齐玉环才抬头,见到眼前的就是心系的锦哥哥,开心地上前就是一个拥抱。

「锦哥哥!」齐玉环开心的说。

「你还没回答你怎麽来的!」锦严厉的推开齐玉环说。

「锦哥哥生日不来给环儿送寿面,环儿就要出来找,锦哥哥不记得了吗?」齐玉环嘟起小嘴倔强的说。

「这里是妖精的大本营,不是你一姑娘家来的地方。」锦怒骂道。刚刚要是他不在,齐玉环肯定被群妖给煮了吃了。

「锦哥哥生日不来给环儿送寿面,环儿就要出来找,锦哥哥不记得了吗?」齐玉环更大声的重复了一次刚才的话,小眼眶里泛起了泪,却还是倔强的不让它流下来。

锦叹了口气,说道:「环儿现在是大姑娘了,不能一直黏着在下。」

「为什麽?」齐玉环这眼泪总算是滴了下来了。

看锦不语,齐玉环又接着说:「是不是环儿做错了什麽?锦哥哥生气了?环儿道歉。」齐玉环忍着啼哭,努力的把话讲清楚,接着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已经压扁变形的寿桃。

「今年环儿还是给锦哥哥留了一个。」齐玉环小脸胀得通红,手举得高高的把寿桃递给锦。

看着她一脸的鼻涕眼泪,锦又叹了一口气。

也罢,十一岁还是个娃儿,再等个两年吧。

锦心里想。接过那寿桃一口吃了。

回去的时候锦抱着齐玉环,腾云驾雾的飞回院子。

途中,齐玉环开心的看着锦的脸,看着那浓眉大眼,五官像是雕刻而成的锦哥哥说:「锦哥哥为什麽身上总是凉凉的?」

「锦本是条蛇,性冷,自然凉。」锦回答。

「那为什麽同样是妖精,锦哥哥却长得特别好看?」齐玉环问。

这问得锦不知该怎麽回答,脸霎时间红了。

<雄黄挡挡挡>

锦又开始时不时来後院跟齐玉环玩耍了。不过自从那天开始,一向温顺的齐玉环有些变了。

她开始要求锦哥哥用法术把风筝飞高一点,让毽子变成别的东西,彷佛沉溺在锦对她的有求必应之中。

那一年,院子里的梅花开得正漂亮。

齐玉环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美姑娘,正在院子里一边赏花,一边跟锦聊着梅花能做什麽好吃的。

随手,齐玉环摘了一朵梅花摆在自己头上,问锦说:「好不好看?」

「为什麽同样都是人,咱们家环儿长得特别好看啊?」锦笑答。

「因为环儿母亲好看,环儿像娘,自然好看。」环儿天真的回答。

锦不禁为这个答案拍手叫好。手指一转,树上些许梅花花瓣绕着齐玉环转了起来,美丽的像是操控百花的花仙子。齐玉环看了觉得无比新鲜,大笑开怀。

「锦哥哥!再来一次!」她央求着锦。

「好好好!再来一次!」锦也依着她。

这样的日子,要是能持续到永远就好了。

夏天,齐大官人邀了几位达官显贵带着自家公子来家中作客。这摆明了是要让女眷们瞧瞧自家嫡女生得有多水灵,以便吸引高官来家中提亲。

想看热闹,锦化身公子锦出现在宾客中。妖法一施,没人纠结这个公子锦是谁家的公子,反正就是一贵客,需厚待。

宴席上锦百般无聊。原来人类的宴会是不能男女混合的,老是跟这些无趣之人聊什麽朝政啊马球的,锦哈欠连连。

藉着没人发现,偷溜去了齐玉环的女眷会场,看看她在干什麽。

就见齐玉环虽然端庄得体,可是眼神透露出些许倦意,似乎也是嫌无聊了。端起茶来要喝,发现茶水跳动得不寻常,抬头一看,见到锦哥哥远远的跟她打暗号呢。

齐玉环偷偷一笑,若无其事的退场。

走到廊上,正巧天热多蛇虫,下人们正在草丛里洒雄黄粉。那下人没料到园中暗藏一人,一把雄黄粉就这麽要往锦身上洒。

齐玉环见到大吃一惊,心知雄黄乃蛇的克星,急忙上前用肉身帮锦遮挡。可是一女孩儿身板那里挡得了一个六尺男儿呢?齐玉环一时情急竟将外衣拉开遮挡。

锦当时只觉得好笑。都已化身为蛟了哪会怕中药,於是说:「你别忙了,这些伤不了我。」

齐家嫡女宴客席上宽衣解带的消息就传出去了。这下一时半会儿都不会有正派人家来提亲了。

<那个玉镯子>

不来提亲不打紧,齐玉环那年也才十五岁,还能称是年少不懂事,过几年一样能攀上侯府什麽的当夫人。

不过挡雄黄这件事在齐家传开後,家里都怀疑齐玉环受蛇妖迷惑,甚至开始说幼年时的体弱就是蛇妖作祟。

这下子齐玉环被家里人看得紧紧的,再也不能离开房间了。

齐玉环每天以泪洗面,苦苦哀求父亲放自己出去。然而就这麽一个女儿的齐大官人,哪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受妖孽迷惑呢?他找来的法师道士不下百个,方圆五百里的小妖小怪全都给他杀了个片甲不留。好在锦道行高,这些个虾兵蟹将你再叫来一百个也是奈何不了他。

锦此刻也知道,他对齐玉环的情愫已非兄妹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齐玉环另嫁他人还心怀祝福,而自己又不能给齐玉环人类想要的荣华富贵,只能远走高飞,从此不再往来。

这年,齐玉环十六岁。

生日当天,锦来送了那既是寿礼,也是离别之礼的玉镯子。

这玉,本是一已有灵性的玉石,有些许法力能够护主,是锦长期带在身边,算是徒弟的东西。制成玉镯,赠与齐玉环,除了与她的名字相对应之外,也是希望未来自己不能相伴在左右,这玉石徒弟能代替趋吉避凶。

接着,他扯下了自己的一片鳞片。

「我现在是蛟,它还是一片普通的蛟蛇鳞。等到它日我走蛟成龙了,这就是龙身上仅有一片的逆鳞,我把它给你。」锦罕见的在齐玉环面前亲昵的以你我相称。那鳞片贴在了玉镯之上便消失不见了。

他没说的是,逆鳞就是龙的罩门,化龙之後,今生今世将会不死不灭,唯有毁去这逆鳞,方可屠龙。这鳞片上有深厚法力能保护齐玉环,他也等於是把心脏给了她。她在,他才在。她轻轻一捏,就能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她要是捏碎了这鳞片,世上将再也没有锦。

这天,他用法术偷跑进那被下人层层看守的卧房,就为了给她这个玉镯子。

就算有些话他不说,她也知道。这是痴情的告白,也是绝情的告别。齐玉环哭得像是个泪人儿,岂能不被父亲发现。

「父亲!求求你了!都是环儿的错!都是环儿的错!环儿什麽都听您的,求您放了锦哥哥!」

咚!咚!

齐玉环跪在地上死命的求自己的亲爹放过锦,吩咐那些持着刀枪的下人快快退下。

看着那额头瘀青,双眼哭肿的小脸,锦略带傲气的说:「别求了,区区一个凡人又能耐我何?」

他是不怕刀枪,来几个都不怕。可是他不是来抢人的,是来告别的。

「父亲!环儿什麽都依您的!什麽都依!只求您放了锦哥哥!」环儿喊的声音都哑了。

齐大官人这时跪下了。

年近七旬的白发老人哀求着锦放过自己的女儿,要钱,他能真金修庙,要命,齐家上下除了齐玉环的命都可以拿去,但求齐玉环能平安幸福。

锦心软了。他又何尝不是这麽希望呢?

「锦此次乃是来告别的,齐大官人不必行此大礼。」锦说罢,搀扶齐老爷子起身。

「锦孤身一人,习惯了天地为家的日子,姑娘又何必寄情於这种不解风情之人身上呢?」锦面无表情的说。他本来就是来道别的,没什麽可遗憾的。

「锦哥哥为何不再喊我环儿?」齐玉环颤抖的声音里有着锦从来没有听过的悲伤,彷佛心如刀割。

这声音,让锦崩溃了。再难过,再挖心,他自己承受得起。可是齐玉环却不能受任何一点委屈,伤一点点心,这比让他被万箭钻心还疼,还难忍。

从来没有恋爱过的锦单纯的以为只有自己会难过,却不知道感情是会双伤的。那痛彻心扉的离别,他有,她也会有。这下子他慌了手脚。

「环儿!环儿!好环儿!」锦急忙去抓着齐玉环的手。

「锦哥哥!环儿此生非你不嫁,你若天地为家不齿於娶妻生子,环儿便终生不嫁。」齐玉环哭着说。

「锦给不了你荣华富贵,给不了你功名爵位,给不了你身为女子该有的幸福。人妖终究是殊途啊。」锦哭着说。

也是,一个妖精,道行再高,又能如何带给人类女子幸福的一生呢?不老不死的锦非但无法陪着齐玉环白头终老,在深山修练的锦,甚至连个有瓦遮头的房子都没有,更别提子女围绕膝头的日子了。

齐玉环必须享荣华富贵,受万千宠爱。只要她能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陪伴在她身边的是不是自己一点都不重要。

锦挥袖离去,临别时心都碎了。自己断成千万截又如何?环儿好就行。踏出齐家院子时,锦还是吐出一口鲜血。那碎裂的心怕是千年的道行也是难以承受。

齐玉环很快的有侯府的人来提亲。齐大官人当下是爽快的答应了。谁知聘礼收下之後,齐玉环死活不肯嫁。绝食就不说了,光是已死相逼就试了七次,好在次次都被下人发现而救了下来。

说也奇怪,每次下人都是阴错阳差的发现自己家姑娘正要寻死。不是莫名其妙因走了从来不走的路而发现,就是明明没忘的东西突然不见,又要绕回头找才发现姑娘又自杀了。

齐玉环倒是一点都不奇怪。锦哥哥口口声声说离去,可日日都在暗处盯着自己,怎麽可能死的了呢?

可是每每被救起,齐玉环便更是肝肠寸断。彷佛锦哥哥是赶着让她嫁入侯府似的,让她更是生无可恋。

最先受不了的当然就是齐大官人了。看着亲生女儿宁死不从,再大的官也只能退婚啊。

可是侯府的婚是说退就退的吗?齐家不知道花费了多少银两才勉强搞定,最後以什麽远房长辈过世为由,算是退了婚约。不过侯府也要求了齐玉环三年不能许给别人,五年内不得成婚。

侯爷这关算过了,可是小侯爷生性好强争胜,一日醉酒气不过,竟然就找人把齐玉环给活活勒死了,吊在後院外树上伪装成是自杀。

从此齐家嫡姑娘因悔婚自杀,或是因情自杀的传闻便不胫而走。

这是一个悲哀到不能再悲哀的故事了。齐玉环一生从未作恶,蚂蚁都没踩死过一只,却横死於家门外,为什麽呢?就为了有人咽不下那一口气,就为了她自己的一意孤行,就为了他当初那不应该的一声「啧」。

不过这都是千年前的故事了。被奶昔那滴流进了公子锦唇内的眼泪,就这麽叫醒了的,沉睡了一千年的回忆。

现下,锦可是都想起来了。

那辈子,你因不愿嫁给无爱之人,连命都不要了。

这辈子,又怎能让你为了所爱之人,下嫁他人呢?

锦就算再窝囊,这次也要护你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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