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还是不行!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这原本激昂澎湃的旋律,不知为何,拉着拉着,琴音便会变得滞涩。
她停下了尝试,只觉心中极苦,又焦虑又委屈,双手竟都无法保持平稳,无法忍耐的颤抖着,终于……连一个音符都无法演奏而出,她怔怔的,把琴从肩上拿下,置在膝上,眼一眨,难过的泪珠便掉了下来,却在落下之前,被她赶忙避过脸垂落到一旁——不能落在琴上,会对琴身造成影响。
把琴妥帖的放置好,然后才忍不住低低抽泣,即使下面没有坐人,她也抿着嘴不哭出声,一副倔强又难过的样子,只用着手胡乱抹着泪。
“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到底哪儿来这么多委屈呀。”
忽然冒出的声音让她一惊,一抬头,就看见不起眼的阴影里,某个座椅响了一下,而后一个人就忽然的,从那浓重的阴影里坐直了身,然后身子往前面的座椅一趴,竟是莫言白。
他头发有点乱,看起来倒像是躺在这里睡了一觉似的。
“你……你怎么在这儿……”一看到这人,她下意识就觉得心虚,然后又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怎么总被看到如此狼狈的样子。
“嘛~本来也不想出来的……说说吧,有什么烦心事儿,说不准我能开导一下呢。”他站起身,步履闲适的走到前排坐了下来。
她慌忙擦干了眼泪,有点郁闷的看了看他,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坐在下面,一双眼睛却定定的落在她身上,不叫她逃避。
犹豫了片刻,想想那天晚上那么狼狈的样子都被看过了,忽然有了种反倒无所谓的感觉,叹了口气,索性从台上走了下来,走到他身边,顿了一下,还是隔了他一个位子坐下。
这刻意的躲避让他轻轻嗤笑了一声,却也没说什么。
坐了片刻,她慢慢的低声开口道:“如果……如果你遇到了非常大的麻烦,怎么都解决不了该怎么办。”
“嗯……”莫言白摸了摸下颌,而后非常直率的说:“不知道,我没有遇到过不能解决的麻烦。”
她愣了,而后苦笑:“也对……像你这样的人……应该遇不到特别大的麻烦。”
“不你错了”他立刻接口“麻烦很多,我只是说……都能找到办法解决,”然后他侧头看了看一脸苦闷垂眸不语的人儿一眼:“你这样问太笼统了,什么麻烦,具体点说。”
然后他看到那张娇嫩的侧脸上,那细小的贝齿又咬住了下唇,一副为难的样子,于是他继续开口:“如果自己真的解决不了……嗯,我倾向于找人帮忙。”几乎就剩直白的说“找我找我找我”了,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
“这个麻烦……只有我自己能解决了。”首先是要战胜自己的心魔才行,至于那个人,再观察一下吧……这一次,她对他已经是十足的警惕了,必不会轻易落入他的陷阱中去了。
莫言白撇了撇嘴角,对于她又一次的“拒绝”不置可否,“那……这么说吧,任何事情只要找到关键点,都有解决的办法,不妨好好想想关键在什么。”切~虽然居然查不出是谁,但别以为我猜不出,肯定是某个“野男人”,你这小丫头居然又拒绝我一次。
关键点……因为她害怕,害怕,因为南宫凌,无法解决,是因为她没有力量对抗,如果想找到相应的力量,就算是短暂的借势也好过没有,那……忽然想到其实她已经借过一次势了,想到这里偷偷瞄了对方一眼,没想到他就一只手撑着脸,侧着头看着她呢,见她偷看,便缓缓的,露出一个笑容:“嗯哼~看来你需要我。”
!!被抓包,“并……并没有……”在她语结的窘迫中,他站起身,跨过相隔的那个座位,直接坐到了相邻的位置上。
“小丫头,跟人聊天还隔一个位子可不算礼貌哟。”
!!“对……对不起。”
他确实十分好奇,花了这几天时间如此详细的调查,却一点也查不出端倪,分明就是清清白白的成长历史,他真是不知道,她究竟为何会有那样的表现,看她这样子,似乎麻烦确实不小的样子,但似乎又没那么巨大,所以还能照常起居生活。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对吧。”他忽然靠过去,语气带笑的说,然后不等她回答,便笑了起来:“你眼光不错。”
“……”这是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许颜。
“让我再猜猜……嗯,只要跟我贴上一点关系就能暂时稳住的麻烦……嗯呵呵,对方有点势力但并没有势在必得,嗯……是个男人对吧。”
“……!!”这是无言以对且把自己紧紧缩在座椅一侧的许颜。
姿态十分放松的男人,慢慢的,十分自然地,就把手臂搭在了她的座椅靠背上,一点一点滑到底,明明没有触碰到她,却让她感觉已经被包围了一样。
“那姑且这么说吧……如果,我做你的后盾,你的麻烦……还在么?”对的,赶快对在下投怀送抱,我宽广的胸膛保你无忧啊。
“其……其实……我只是担心后天的演出而已。”感觉必须说什么来打乱一下节奏的人,慌乱的说。
呵呵,这躲避技巧可真生硬,算了不逼问:“嗯,你的问题确实很大……连第一段间奏都无法完成的首席,看起来完全不行呢。”表示从头偷听到尾的人从善如流的转口说道。
她沮丧的垂下头,很失落的的说:“是啊……我可能……也许我是,真的没有勇气了。”很低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无力。
“那可怎么行呢,我可是好不容易抢到了正对首席台的位置,许小姐总不至于给我一段完全不合格的演奏吧。”
“正对?”
“对呀,就是你一抬头就能看到我的那个位置哟~不如现在试试?先给我单独演奏一下,”他很轻松的笑了笑:“没有什么麻烦是需要害怕的,连试一试都不敢就觉得一定不行可不对呢,就算真的不行……”他暧昧的笑了笑“小丫头,至少现在……我莫言白看好的人,有无需害怕的底气。”
“那不是……利用你…么…”说到后面就心虚的压低了声音。
噗嗤,对方笑的毫不留情:“已经利用过了才反省好像有点晚,所以说……都利用了,就利用到底呗,反正,我脾气好。”他大言不惭的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谎言,就像拿胡萝卜勾搭小白兔的大灰狼,“去试试吧,我的小首席,听说敬业的演奏者,无论观众是谁有多少人,演奏水准都一样呢,就请先给我演奏一下吧。”
她似乎被说的有点困惑,微微皱了眉,看了他片刻,有点迟疑,但还是很听话的站起身,朝着台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