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海棠春--佳人沉默是为谁

言其虽然告诉自己不要理这个不正经的大师兄,但是听到这句话,仍然不自觉地回过头来看他,那声音里明明带着恨意怨意怒意,大师兄少有这样感情直露的时候。这已经是一年後重新说起这事情了,庄桯言这样善於演戏的人也控制不住情感地咬牙切齿,可以想像当时他的心情。

言其不得不认真打量庄师兄的俊脸,想要从中再看出些什麽,末了低声问道:“後来呢?”

事情原本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庄桯言事後无数次地回想,这麽多机会,只要他一个转念结果就会不同,却不知道当时怎麽会做出那样愚蠢的决定。

安乐公主虽然被赐婚龟兹二王子孙远,一来她不想离开故国;二来她不是皇室嫡系公主,打心底里不愿意为了另外一个锦衣玉食的幸福公主做出牺牲嫁给一个番邦国家的二王子;三来就要怪西北路军大将军庄桯言了,他内在外在条件实在太好,不愧为天朝最拿得出手的人物,有他的存在,公主眼里还能看上谁?

安乐公主整天藉着各种理由与庄桯言呆在同一帐中,营中流言纷纷,她也理会不上。而关键人物庄桯言,虽然对公主没有什麽兴趣,但是却指望着这样的流言继续发展,等龟兹那边有所动静。

这毕竟算是明打明的绿帽子,只要龟兹孙远还有些血性,总会上门来问罪,或是早日将公主接走。他一旦来了,战事便可以开了。

庄桯言还有另外一个小算盘--满丫头这段时间同他走得有些远,不知道一整天在忙些什麽,有时候甚至连晚上也不回来,放点消息让她知道该回来了。

龟兹孙远果然来了,随他一起来的,居然还有小满。她混在孙过多的卫士里面,穿着龟兹装,佩着大马士刀,除了个头上差了点儿,与孙远的卫士没什麽区别。

他将那些卫士一个一个地看过去,长得与龟兹人没什麽两样……只有那一个,看起来像是汉人,只是眼睛是海蓝色,乍一看上去,同小满有些相像。

“孙远初见庄将军时便以为遇见天人,後来得将军帮助,与贵国安乐公主结亲。孙远以为,以将军人品,眼界必然很高,不知将军同意否?”

孙远的天朝话讲得很好,挑不出毛病,庄桯言心不在焉,微笑道:“二王子谬赞,本将虽有些才能,眼界却没有高天山高;本将自有意中人,虽然长相不比雪莲,在本将心中,却是独一无二。”

他说着,眼光瞟向装卫士的小满,她面色微红,却不知与那蓝眼人低声交流些什麽。他暗中火起,却不得不微笑着接受孙远的奉承:“想必是庄将军谦逊。”

“哪里哪里。”

“庄将军如此风流人物,想必不会介意我直言,近日宫里宫外流言长短,庄将军消息灵通,必然有所耳闻。我们龟兹虽较天朝要粗犷些,民生却是保守的,最是注重声誉。安乐公主乃是孙远未婚妻子,远爱慕之尊敬之,不忍其声誉在嫁前便沾上污点……我还是将她早日接入驿馆为好。”孙远终於说出来意,这正中庄桯言下怀。

他皱眉思索片刻,道:“这样不妥,在这种情况下将公主接到驿馆去,岂不是欲盖弥彰?”

孙远身後的一个白卷胡子老头站出来,施礼道:“公主殿下断然没有一直住在西北大营的道理,虽然说庄将军是为了保护公主安全,只是营中毕竟都是军士,还不如将公主凤辇迎入驿馆,一来吃穿用度肯定要比军中方便些,二来也好请公主早日适应我龟兹民风。”

庄桯言似乎很苦恼,“洛伊宰相说得有理,只是我主上手喻,务必要以安乐公主意愿为主,这样本将也不好办啊。”

“将军可着人去请问公主意愿。”庄桯言手下一偏将识时务地送上一句。

庄桯言眼珠一转,顺水推舟:“也好,就请二王子与洛伊宰相在我这帐中稍等片刻。”

孙远见所求有望,自然坐下。庄桯言转了话题:“二王子的护卫所佩之刀样子颇为稀奇,这可是天竺产的大马士革刀?”

孙远尴尬:“这是我国出产的弯刀,与大马士革并不相同。”

“本将还以为只有天竺与波斯才会出产这种弯刀。”

“若是将军不介意,孙远倒是愿意献丑,”孙远看到庄桯言微笑颔首,便向後道,“察合台,请庄将军指教你的刀法。”

察合台是卫士当中一名络腮胡的壮汉,他站出队,向座上三人施礼,拔出了刀演一套刀法。他走的是刚猛一路,施展开来呼呼有风,颇为可观。庄桯言但笑不语,察合台用的刀的确不是大马士革刀,待察合台演示结束,他送了一把长刀给勇士。天朝军中所装备的都是特别冶炼的,与大马士革刀不相上下。

庄桯言继续笑道:“龟兹风土与天朝大异,不知道龟兹姑娘长相如何,我虽驻军在此,却从未见过。”

“是孙远待慢。”

“本将听说,龟兹人好南风者众多?”他一副“我是听说的”口吻,配合着好奇的表情,看起来动机单纯得很。这样的口吻没有让孙远感觉到怪异,他古怪一笑,说着:“这与本国传说有关,让天朝人笑话了。”

天朝人纯良地露齿一笑,“什麽时候让我见识见识?”

这笑容倒是美得很,孙远被他盅惑得点了头,“将军若是有这般想法,随时可以来找孙远。”

只有站在远处的卫士小满才了解庄桯言这笑容背後藏的是什麽,她不禁背後一凉,不由自主得想找个什麽地方躲起来。

……

这天晚上,小满带着把刀,偷偷地躲进庄桯言的帐中,刚进去就被人给抱住。庄桯言轻声问:“满丫头这几日是去哪里布置眼线了?”

柔软娇躯僵硬起来,“你不要去动他。”

果然有个他,而且小满对那人还颇为维护,他也不恼,低声诱道,“满丫头,凡事总有个理由,对不对?”因为下午所见,若这人是小满自小失散的兄弟,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小满,这个在庄桯言面前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居然沉默了。

“理由呢,满丫头?”庄桯言又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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