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儿轻轻摸着她的脸:“陛下下手当真是重,主子,我去拿药来……”
“不必了,反正被禁了足,见不得人,就当这是我的勋章罢。”她挥一挥手,语气萧索。
此刻她不用照镜也知道自己的狼狈相,明日脸上必然遍布淤青,如同青面獠牙怪物一般。
倒也怨不得旁人,是她自找的。
怜儿道:“琳琅帝姬那里来过人了,
特来言谢主子救命之恩,只碍于陛下的禁足令,无法面见主子了。”
琳琅帝姬自然就是玉婉琳了,劫后余生的她对茹蕊钰自然是感激不尽。
“那那位无双帝姬呢?”
怜儿压低了声音:“明儿宫中大概就会传出她暴毙的消息了。”
她合上书页:“原来妍双这般恨着婉琳。”
“主子可别这么说。说到底,还是因为新帝姬不讨陛下欢心罢了。”怜儿笑,“再说,封号相撞也
是不吉呢。”
茹蕊钰心中附和。妍双性格温和,但婉琳非要送另一号无双的帝姬进宫来,无疑是大大折了妍双的面子,再加上二人之前的纠葛,妍双自然不会放过婉琳势力了。想必最近婉琳也不会好过,说不定风皇乘机就去破了婉琳的身子——不过这与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蕊钰,看起来你这勋章倒是分外触目惊心呀。”屏风之后,一袭白衣的风城马转了出来,轻轻摇着手中的折扇,之前说的话是听得一清二楚。
“三皇子殿下。”怜儿行礼,见风城马挥手,即刻便退下了。
连下人都对他的神出鬼没见怪不怪了。
她说:“有一身武艺当真是好,总是来如影去无声,连你父皇的命令都算不上什么。”
风城马微微一笑:“蕊钰可是想学武了?”
她想他是遗传了他父皇的,一向不坦诚,说话怎么也不肯直说,若遇上他不愿答的,立即便转移了话题,当真狡猾透顶。
“学了后可以随时来你寝宫么?”
“何须如此麻烦?我的寝宫日日夜夜为你打开。”
“不必和我说这些不清不楚的话,免得你的婉琳听了伤心。”茹蕊钰啜一口茶,因她爱着白茶,殿里便只备着白茶。
风城马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琳琅帝姬是玉阙国帝姬,何时成了我的了?”
茹蕊钰瞥他一眼:“你爱慕她,不然为何要托我每次都从你那虎狼之父手下救下她?”
“我以为你今儿不会救她了,毕竟你站在外面眼睁睁瞧着父皇上了无双帝姬……”
“你可没托我救下无双帝姬,再说,我还是更喜欢妍双的性子。”
风城马望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静静喝下。
茹蕊钰想着何时在茶里掺点毒药才好,让他长长教训才好。
“玉婉琳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了,你若是想要娶她,我便助你一臂之力。”茹蕊钰道,“趁着我这张脸还没彻底毁掉之前,多去触动触动你父皇,做成点事情,也是好的。”
风城马扬起异常秀气的眉:“我不知蕊钰为何会觉得我有娶玉婉琳的心思,玉婉琳做我皇兄的可能性倒是最大。”
茹蕊钰道:“她想嫁给你皇兄,就得先上了你父皇的床,倒不如退而求其次……”
“这宫中人都要经历一遍,她迟早也要经历,我们不必太在意。”
茹蕊钰罕见地动了气:“那你又为何托我今日去救她?当我是戏子么?”
风城马轻轻抚上她的脸,耳语道:“蕊钰,还不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许多人问过茹蕊钰她和风城马到底算作是什么,明明动作亲昵举止亲密,为何却时常又会有着拒对方于千里以外的感觉。当怜儿问她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只拿起风城马曾经送她的一片叶子,当时青葱,如今枯黄。
是连树的叶子。
连树同一种叫做连生的藤蔓相依相缠,至死方休。连树给连生养分,连生便护住连树不受风霜
侵害,是以为共生。
她同他也是这般共生着,他们比知己更为暧昧,比同盟更为坚固,能为彼此奋不顾身,也能划分楚河界限。
风城马眼里俱是心疼:“你到底说了什么,父皇下这么重手?”
“也不过就是些陈词滥调,他大概恨我今日坏了他的好事罢。”
嗬,小骗子。风城马微笑却不说破。她定是对着父皇模仿起了那女人离去时的场景,导致父皇怒火攻心,差一点便杀了她。
这是个典型的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小女子。不过,他倒是愿花费心思在她身上的。
“时候不早了,你走罢。”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之后,她冷着脸吹灭了烛火。
“那你好生休息着,明日我再来看你。”
看看,他倒敢直接违背皇命了!
风城马走了一会儿,怜儿急匆匆地进来,只用冰凉的手递给她一枚小小的蜡丸。
“是那里传来的消息……”怜儿脸色苍白,浑身打颤,她是怕那里的人的。
茹蕊钰心中叹气,嘴上只说:“你下去吧,有什么事我一个人担着就是。”
搓开了蜡丸,她摸索出一张纸条,对着烛火缓缓打开,上面是熟悉的字迹——
“三日内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