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恨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从地窖被拖出来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听到水婆说道。
“这女娃可能不是人,当时和她娘亲一起沉塘,她娘亲都淹死了,她竟还活了下来。”
“这么邪乎。”
男人的嗓门又细又尖,倒不是很惊异。
“可不是呢,您看要不买买其他姑娘?咋们魏家村今年干旱闹饥荒,好多户人家都想卖了女儿凑口粮,那些姑娘可都是村里土生土长的,各个身强体壮,吃苦耐劳,还不比这个邪物强?”
“那这个现在是死是活?”
水婆说道,“饿了两天竟还有一口气,还没死呢。”
说着踢了踢玉不恨一脚。
她就像麻袋一般,被人踢了也没反应,良久才呓语道。
“娘…”
“行吧。”
麻伢子从口袋里摸出一腚银子,浇筑成元宝模型,银白圆胖,看着分量十足。
水婆眼神都亮了,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手中银子。
“这是两个姑娘的价格,五十两银子。”
麻伢子松手,水婆两手立即上来接住了银子。
“诶诶!谢谢大官人!”
麻牙子轻笑,又招手让两个大汉把地上的玉不恨抱进马车里。
水婆捏着银子忍不住咬了一口,发现是真的后便小心翼翼贴身收了起来。
抬头正好看见玉不恨趴在大汉肩头,双眼开了半道,正死死盯着她。
心头顿时一悸。
连忙拉住麻伢子,“这位大人,要不这个姑娘还是算了?你看她半死不活的,要是半路死了还说是我坑你呢。”
麻牙子推开她的手,扫了扫被她碰过的地方,“无碍,此女甚好。”
“诶,等等!”
水婆急得不行,想拉又不敢,只能紧紧跟着。
“大人这女娃真不能要啊,这水神都不敢收的人,您又何必急着收去。就让她在这儿自生自灭算了。”
麻伢子轻哼,“什么水神我不知道,但我还真是替神仙办事的人。别说她是个邪物,就是真的鬼怪来了,我也不怕。”
“实话告诉你吧,我也不是什么姑娘都收。只要那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阴女。我看了你给的那些生辰八字,整个魏家村就两个人适龄姑娘合适。以后你若是发现还有阴女出生就到县城茶馆给我留消息。钱只会多不会少。”
马车在浓雾的黑夜里渐渐消失,树林里传来一阵怪鸟叫声,水婆不禁搂紧衣裳匆匆往家走,只觉得背后阴风飒飒,回头看又什么都没有。
这魏秀才家也是个不详的,早年克妻,续弦带来的拖油瓶是个妖魅,现在唯一的亲女儿竟也是阴女。
这整个魏家村阴邪之物全跑他家去了。看来以后不能让二蛋再去那读书了,撞上什么脏东西可就遭了。
马车里头还有七八位姑娘,都是十来岁年华,一个个蜷缩在一起,其中有三位被捆绑了起来,嘴里塞了手巾。
魏紫欣便是其中一个。
见车厢打开,挣扎得更是厉害,嘴里不停发出唔唔的声音。
麻牙子不急不慌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黑瓶,瞅了眼魏紫欣。
“小姑娘脾性挺重的,等你什么时候乖了,自然会给你松绑。”
然后抬起玉不恨的下巴,对嘴倒了一些进去。
不恨只觉得一股清流还没来得及尝出味道,就顺着喉咙滑下。
麻伢子把黑屏交给王翠,“接下来三天我们要连夜赶路,这是你们的三天口粮,省着点,到点分别喂给她们。”
……
三天七八个姑娘的口粮就这么一个黑屏?
但很快,不恨发现自己的饥饿感真少了很多,像喝了碗小米粥,没吃饱但是也能抗一阵了。
这一阵比不恨想的时间要长,到第二天中午她才略微有点饿。
马车已经跑了一夜却依然没有停下来,不恨想应该跑出小镇,甚至快到嵩城了。
出了熟悉的家乡,被捆绑的三人也都渐渐安静了下来。
日中时,王翠将魏紫欣三人都松绑了,又依序给大家喂了口粮,只是黑瓶至始至终都在她手上。
有人想自己拿,却被她护得死死的。
“这口粮不多了,你们不知道分寸,多吃了,我们是要饿肚子的。”
其他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魏紫欣三人却很是惊奇。
有人问道,“姐姐,这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呀,怎么可能有人吃一口就一天就不饿了?”
“这可是神药!神仙给的呢!”
王翠与荣有焉说道,“你们被麻伢子选中应该庆幸,因为我们都是被神仙选中的人。好过被父母随便打发卖给人贩子,入了妓院做那些低档羞耻的事。”
“可我还是想家……”
魏紫欣有些不愤,“我爹才不会卖我呢!我是被打晕拐走的!”
“嘘嘘!”王翠连忙捂住她的嘴,“你是再被绑起来吗?”
喂了一圈,王翠终于想起来,门口角落里还缩了一个新来的。
“奇怪,她怎么都不吭声,是不是病了?”
王翠正要探过身子,被魏紫欣一把拦住。
“你别碰她!她是邪物,不是人!”
“什,什么……”
王翠怔愣住,马车里的姑娘也都看了过来。
“你知道她为什么不能动吗?她被我们村的水婆施法封印住了。和她娘一块绑了浸猪笼,结果一天过去她娘早死了,她还活着!”
“怎么可能有人在水底一天还活着!”有人惊呼道。
“就是,你骗人的吧。”
魏紫欣抬起下巴,“不信是吧,我证明给你们看。”
不恨只觉得脖颈间一痛。
魏紫欣扯了块黑牌出来,“好看了,这黑牌在我手上,可过一会准自己回到她脖子处。”
“怎么可能,那黑牌长了脚不成?”
王翠不信,又好奇这姑娘是死是活,这被人扯走了东西也一声不吭的。
盯了半天只觉得她皮肤真白,那被头发半遮的脸嫩得跟水豆腐一样。
“哎呀,真不见了!”
王翠连忙回头,魏紫欣手上真的空空如也。
她吸气,小心翼翼地撩开玉不恨的发丝,脖颈间真的挂着那块黑牌。
“啊!”
众人纷纷往后退,原本拥挤的马车里硬是挤出一小片空间给了玉不恨。
魏紫欣神色得意道:”我没说错吧,她就是个邪物,否则那黑牌又岂能自己跑回来。姐姐你可别再喂她东西吃了。她水都淹不死,要是吃了东西恢复过来,遭殃的可是我们!”
王翠踌躇,不知为何看着那纤细的玉颈上挂着一抹黑色吊牌,竟觉得真好看,倒也不怎么害怕。
而且麻伢子让她定时给每个人都喂食,万一……
“你们说,这个会不会不是邪物,而是仙术啊?”
魏紫欣难以置信,极力否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黑瓶不也是仙物么?这黑牌怎么就一定是邪物呢?”
魏紫欣哑口无言,小村庄里没听过有仙术,出了灵异事件自然是鬼怪,又怎么会是神灵?!
“她和她娘都是鬼魅,是专门勾引吸食男精的!我爹还有不少男人都被她娘害得一病不起!村里今年还干旱闹饥荒,都是她们娘俩搞得鬼!她们都是邪物,只恨水淹死了老的,没淹死小的!”
“哎呀!她睁眼了!”
魏紫欣对上那双非黑即白的眼眸,白如春雪,黑如曜石,却像浇了一层冰晶,阴冷刺骨,看得让人头皮一紧。
“你,你看我做什么!是你害死了你娘亲!不是我!”
马车日夜不停地赶了三天,中途竟也没有停留下来歇息过。
麻伢子见不恨第二天还躺在那,便摸了把脉,不由眉头紧皱。
“怪异,这烧怎么不退呢。”
王翠欲言又止,最后在几人拉扯下还是保持了沉默。
麻伢子摸了摸胸口的药丸最后还是放下,“罢了,这次找的人也够多了,路上死一两个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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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开新坑啦
抓过来一个个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