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折腾惨了的芹娘昏昏沉沉瘫在床上。前世和现世的画面不断脑海中交替,有时是二十一世纪被男人抛弃的那个纯芹,有时又是在古代被人当成暖床玩物的芹娘。
相较之下,为了渣男出轨而走极端的纯芹,真是笨死了。她终於体会,能够活在男女平等,讲究人权的文明社会,是多麽幸运的一件事!悔恨和沮丧中,屋内光线从昏灰到漆黑,竟然再无人进屋来压在她的身上,难得一阵好睡。
直到屋外小鸟鸣唱,又是一日的清晨。
房门吱呀响动,轻靴步履走到床边。
〝芹娘……你还睡着?〞聼话声,是混蛋三号,李烈。
是是是,本姑娘还没醒,快滚出去吧!芹娘被褥蒙着头,一动不动装死。
〝唉……赶早煎药了一碗解药送来,可这会儿你还睡着,怎麽办?〞
李烈自言自语,看着手上的汤药发愁。
正待转身,那个缩成蚕蛹的小身板从被褥中钻出来,拉着他青蓝绣丝的衣角问:〝解药?真的?〞
〝嗯。我从二哥房里取来的,可是……〞
那有什麽可是。芹娘二话不说,抢过汤碗,一饮而尽。
不都説良药苦口吗?怎麽这解药甜得蜂蜜似地?
狐疑看向浓眉宽眼的三爷:〝这……真是解药?〞
〝是解药无误。可是呀,不能空腹吃,伤身。本想让你先填点肚子再服药,没想你急吼吼地一口吞了。真是,睡着的人,怎麽说醒就醒呢?〞
这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三爷,脑筋简单得压根没理解到女人根本是在装睡。
〝额……聼到解药二字,开心得一脚就把周公踹飞了!〞这话像三岁孩子的童言童语,可绝对是真心话。芹娘说得神灵活现,连带眉眼间生动的表情,管它有几分真实,李烈只看得兴味浓厚。
手上还捧着托盘,盘沿一块方糕,递给芹娘:〝酥油糕,吃了吧,事後补救也好。〞
人是铁,饭是刚。芹娘自昨晚被李恪整晕了之後,昏睡到今晨,滴米未沾。伸手捻起糕点,送进口中,香甜无比。
三两口咽了,意犹未尽舔着舌头。
见李烈盯着她笑,察觉自己一身的狼狈,忙捂紧胸口的被褥,一颗心忐忑不安。
她想,李氏一门的狼豺虎豹,大爷李旷算是个比较讲理的,但事事都聼二弟李恪的决断,耳根子太软。四、五爷年方十六,半大不小的毛孩子,完全纨絝子弟贪玩享乐的作风,不懂什麽怜香惜玉。
反倒是这位下人口中脾气火爆,凶神恶煞般的三爷,敢和李恪对抗。而且粗中有细,一直以来对她比较体贴照顾。这回送来解药,虽不知有效没效,可人到了像她这般落在地狱底层绝望的深渊时,些许微弱的亮光都像是正午的阳光般和煦暖心。
手攥着丝被,嚅嗫道:〝三爷,你愿意给芹娘解药,我往後……做牛做马,报答您……〞鼻子一酸,喉咙哽咽。
〝欸。〞李恪不习惯这样的场面。府中的人见到他,多是惧怕,感激涕零这是头一遭。手足略显无措,抚着芹娘的发丝说:〝你若知爷的心意,往後就乖些,莫再惹事端。特别是进宫见驾时,万事要谨慎小心。若有差池,我们兄弟远水难救近火,就是想帮你,也是有心无力。〞
〝哦……啊啊?〞
芹娘短路的脑袋,停了半刻才接上。
眨着眼睛吊着下巴,〝进宫?那个宫?〞
〝京城之中,除了皇宫,还能有别的宫吗?这话被有心人聼去,就是杀头的大罪。唉,这口无遮拦的毛病,得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