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秦剑佑是太子下令要打的,幸好她没有冷酷无情到要他们自己骑马回去,差了人安排马车送海棠和秦剑佑回府,到了将军府之後还一路抬着背後重伤的秦剑佑进房,一根指头都不需要海棠动过。
众仆眼看自家主子明明是竪着出去找公主,却横着回来,也不等海棠吩咐,连忙叫了大夫,又是忙着换衣服,又是忙着备药,等到大夫来了,众人自动自发地按照大夫指示替动弹不得的秦剑佑上药包紥,海棠犹如摆设一般被晾在一旁。
「将军大人,每两天换一次药,这伤口要注意,不能沾水,另外饮食也要多加留心,不可吃发物。」大夫拈须叮咛道。行医多年,自然知道什麽该问,他没有问明受伤原因,只开了药方,「还有,今晚要多加小心,要是发热了马上去找老夫。」
「翠柳,带大夫去领赏。」海棠吩咐翠柳。
「诺。」翠柳屈膝福了福,机灵地带走满室的仆人,关上房门。
「痛吗?」海棠看到平日精壮的秦剑佑,如今包着白布趴在床上,她还记得刚刚仆人为他更衣时,衣衫黏着背部的肉,一片血肉模糊,原本已经伤痕累累,现在背上更是没有一处好肉,她心里揪得紧,可难受的心情到了舌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用担心,为夫以前受过更重的伤。」看到海棠脸色更白了,秦剑佑忙添了句 ,「爷皮粗肉厚,这点小伤一点都不碍事。」
秦剑佑勉强扯了个笑想宽慰海棠,可背後实在痛得很,太子这次真是铁了心要教训他,连暗卫都出动了,就为了打他一顿。
「过来我这边坐吧。」秦剑佑瞟了瞟床边,让站得老远的海棠坐过来。「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问我,我也是前阵子再遇太子时才知道她是女的。」
「可⋯⋯她是怎样在宫里隐瞒自己的身份?」就算瞒得过父皇,在耳目众多的深宫真的能瞒得住?
「那时她才十五、六岁,她又长得比一般女子高,我当时没特别觉得她像女人。」秦剑佑摸了摸下巴,实际上,真要说怪异的地方也不是说没有,像是她从来不会在人前只穿单衣,哪怕是大热天也好,或者跟他们一起上厕所。但他以为是宫规深严,毕竟太子是天下人未来的表率,太子向来又严以律己,他只当她是重视仪容而已,根本没有细想她是女人的可能。「至於她是怎样瞒了十几年,这就要问她了。」
「那你是怎样找到她的?」十年来音讯全无,怎麽忽然间冒出来。
「其实是她主动联系我和文谦仲。」秦剑佑回道,「大概就是半年前左右吧,那时文谦仲收到密函,是先太子约我们去慈恩寺一聚,我们始知原来太子尚在人间。」
秦剑佑哧笑了一声,「然後我才知道原来自己被她耍了十几年。」
「既然皇姊没有死在己丑宫变,为何拖了十年才找我们?」海棠仍是觉得疑点重重,而且刚才那美人除了相貌之外,性情与太子大不相同,戾气很重,那人真的是太子哥哥吗?还只是人有相似?
「太子在己丑宫变中没有丧生,而是被宁王所救,宁王把她藏在府中,一直不许她与外人接触。因此她在宁王府里密谋多年,直至最近宁王对她的门禁松了点,她才渐渐恢复与昔日的门人联络。」
「王叔?」海棠不禁有不太好的联想,还有她身上的香味⋯⋯难不成⋯⋯「她是香夫人?」
「没错,」秦剑佑颌首,「按她所说,她这些年做了宁王的禁脔,宁王为了防止她逃跑,特意从异域搜来奇香,不论她去到哪里,香味都会随她而至,宁王只要找训练有素的蜂鸟便可追踪她,幸好太子门下有奇人异士,以另一种香掩过她身上的异香,才得以逃逸。」
海棠忽然想起她在慈恩寺好像看到秦剑佑似与香夫人密会,原来不是她看错,但她想到另外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那她所怀的孩儿不就是⋯⋯」乱伦吗?海棠难以置信,不敢说出口。
秦剑佑闭眼点点头,海棠没想到居然是王叔和太子的骨肉。
「太子就算身困王府,一直没有放弃过继承大统,但他现在的身份很尴尬,撇开他死而复生这点,女子的身份亦不足以服众,所以她想让她自己的孩儿继位,然後垂帘听政。」有什麽比王室直系的骨肉更加血统纯正,更适合大统之位?秦剑佑不禁想到当日再遇太子时,她亲口所说的话,她眼里闪耀疯狂的光芒,使他久久不能忘怀。
「但这个孩儿是不应该生下来的,这样、这样太有违伦常了!」海棠始终无法理解。「再说她现在就算拿出一个孩儿也不能服众。」
「她已经打通了宫里的线,召回昔日旧仆,现在宫里有一个庶妃传出喜讯,到时只待太子那边生下孩儿,偷龙转凤即可。」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这十年里太子到底做了多少盘算才能走到今天,一环扣一环,多少人被她算计入局。
「那⋯⋯若是女的呢?」谁也不能保证一索得男,那到时岂不也无正统血缘的人登位?但海棠暗自希望那是女的,现在的胎儿已是大错,她真的无法想像他日真的登极帝位会如何。
秦剑佑回以死寂的沉默,目光深邃地看着海棠,隔了一刻才轻轻地吐出一句话,「她问过我,你可有喜讯。」
海棠惊得倒後一步。
太子哥哥⋯⋯
秦剑佑知道海棠无法相信当日把她宠为掌上明珠的太子今天竟连她和自己未出世的孩儿都不肯放过,哪怕是他,当时听完这句话,意会到背後含义时也冷汗浃背。
十年人事几番新,更何况是遭逢大变的太子。
他犹记得初遇太子时是满腔热血的少年,要投靠太子,报效国家,没想到再遇她,当日的热血渐渐冷下来,冰寒彻骨。
这个已经不再是当初所认识的太子,更似当今圣上,任何人皆是她可摆布的棋子,为了她的大局,任何人皆可牺牲。他都分不清她是要开创大业还是为了夺权复仇,向十年来欺压过她的人报复。
「夫君⋯⋯」海棠不安地以手绢替他擦了擦额际的汗。
他抓住她的小手,握到唇前低吻。
「反正万事有我,倒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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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昨天没来得及更,所以今天早点更~
太子身上的故事还没有完,其实之後的剧情主线都会围绕太子展开,会慢慢揭开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