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一个人,可以很明确说出讨厌对方的原因,甚至说出是哪一句话、哪一个动作让自己讨厌
可是喜欢却没办法仔细形容和追究,到底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喜欢对方
那些为了一句话而开心、为了某个动作而动心,都是已经喜欢了的证明,而不是原因
当自己意识到喜欢对方的那一刻,通常也是沦陷的开始
礼拜一的朝会,全校前十名要上台接受校长表扬领奖,我们班的成绩很好,前十名里有三个是我们班的,散会後经过穿堂,看到布告栏上『贺!段考前一百名优秀学生名单!』亮黄色全开的海报,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虽然名次很後面,但感觉很奇妙,这种成就感比爸妈和老师的鼓励话语,让我更想要下次好好努力。
「你是在找自己的名字在哪里吗?」旁边忽然有人讲话吓了我一跳,转头发现是汤翊哲,手上还拿着刚刚领到的奖状,「都忘了你名字在太下面不好找!」
我本来是想恭喜他的,但在听到这句话後我决定用力踩他一脚。
「你是早上没刷牙喔?嘴巴很毒耶!」我刚刚居然还想恭喜他,一定是在朝会时被太阳晒昏头了!
「这代表下次段考我还有很多进步空间好吗?」
他今天穿皮鞋,刚刚我踩的脚印还留在上面,他从口袋里拿出卫生纸把脚抬起擦掉印子,「你这暴力心机女!不要因为比不过我就这样动粗好吗?」
他卷起奖状敲我的头,「反正你再进步也赢不过我,早点认清事实吧!」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我摸摸头,「这自大可恶的心机男,打那麽用力!」趁没人注意,赶紧将手机开机,把自己的名字拍起来,毕竟这可是值得纪念的一刻,我还顺便拍了他的名字,想说等他之後考不好再拿出来糗他。
回到教室後,导师非常开心,她说这是她第一次接班导,没想到我们班的成绩就这麽好,所以为了奖励大家,中午请大家喝饮料。
就在大家欢呼的同时,「之前说段考後要换位置,那我们现在来…」导师话还没说完,底下就响起阵阵哀号,毕竟大家都跟自己附近的同学比较熟了。
「老师不要换座位啦!」
「对啊~搬来搬去很麻烦耶」
「等下次段考再换嘛」
最後老师挡不住大家的抗议,「好啦~毕竟这次大家的成绩都蛮好的,代表我安排的邻居都不错,只有少部分的同学要再加油!那就等下次段考完再来调整座位吧!」
老师翻开了历史课本,「课本拿出来,开始上课啦」
汤翊哲转头,「你看!我就是称职的好邻居,不然你怎麽可能考到校排第九十八名?」
接着一脸婉惜地上下打量我,「可惜我的邻居就不怎麽样了,要不然我应该是全校第一名!」这家伙脸皮还真厚啊!
「对啦对啦!超感谢你的大头庇荫,不然老师的笔记我应该可以看得更清楚!」
从公布成绩後,每天都会有不同的同学来问汤翊哲问题,其中最爱问的就是方承中和我左边的何语安,以前她只顾着跟她後面的男生聊天,现在除了下课会问汤翊哲问题外,有时候明明他回头跟我说话聊天,何语安硬是要插个几句话刷存在感。
那天上完音乐课後,我跟徐筱芸和张静走在一起,前面是何语安缠着汤翊哲在问问题,「汤翊哲,数学老师今天讲的那个线型函数我不太懂耶!」
「喔!那等回教室你拿数学课本再说吧」
「好啊!你人好好喔!刚刚的音乐课你直笛也吹得很厉害耶!」
因为我们要去学生餐厅买饮料,後面就没听到汤翊哲的回应,但我忍不住跟她们两个抱怨,「何语安也太认真了吧,都上完音乐课还在问前一堂的数学?」
「可能她很怕考不好吧」张静偏着头说。
我们边下楼梯,往一楼的学生餐厅走,「可是何语安上课都在跟後面的卢宇成聊天耶!而且汤翊哲真的很坏!别人问他问题他都很有耐心,每次我问他就说我笨死了这麽简单也不会!」
「她常跟卢宇成聊天喔?」张静沉默了一下接着说,「可能汤翊哲跟何语安不熟,所以讲话才会比较客气吧?」顺手再拿了包饼乾说我们一起吃。
「对啊!她常常回头跟卢宇成聊天,还有传纸条呢!那我买这个软糖一起分着吃!」,我拿着软糖和奶茶放在台面上准备结帐,「可是何语安几乎每堂课都来问耶!如果他们不熟,她干嘛不去问别人啊?」
「也许何语安喜欢汤翊哲啊!才会一直找机会跟他说话」徐筱芸边喝边红茶边说,这时她一手搭着我的肩膀,「你那麽在意,该不会你喜欢汤翊哲吧?!」
听到她说的话,害我刚刚喝到一半的奶茶差点喷出来,硬吞下去结果呛得我拼命咳嗽。
「咳.!我..我才..咳」徐筱芸看我这样,「看以恩你那麽激动,我说对了吼?」整个更开心的狂拍我的肩膀。
终於把奶茶吞下去後,我赶紧逃到张静旁边,「没被奶茶呛死,也被筱芸你拍死了啦!」
我拿起软糖塞进徐筱芸的嘴巴,「哪~给你吃软糖!谁喜欢那个嘴巴坏的家伙啊!」
张静从我手里接过软糖放进嘴前,「如果你不喜欢他,那为什麽要在意何语安缠着他问问题?」兴趣浓厚地看着我问。
我愣了一下,「可能是何语安下课都在问问题,让我感觉好像还在上课吧?」刚好走到教室,我们各自回到位置上。
但接下来的国文课我却还在想张静问的那个问题,大家一直来找他,像是方承中也常来问他问题,我其实也觉得还好。
可是何语安频繁的问问题,然後徐筱芸说她可能喜欢他,才会一直找汤翊哲,甚至在我们聊天时插话,就是想多和汤翊哲说话,心里忽然有点酸不舒服,该不会我真的喜欢上汤翊哲了吧?!
这个答案吓得我赶紧低头,这才发现国文课本上,被我不知不觉中写了将近半页汤翊哲的名字,就在我找橡皮擦要消灭证据的同时,「欸!老师刚刚说那个…」我被忽然回头的汤翊哲吓得差点弹起来,於是赶紧用手遮住课本,怕被他看到我刚刚写的东西。
没想到我动作太大,反而引起汤翊哲的好奇,「都下课了你紧张什麽?还是在写什麽见不得人的东西啊?」他伸手拉开我遮住课本的手,如果是之前我绝对会继续压住不管他,但意识到我喜欢他後,他的手在碰到我手的瞬间,我像被电到一样不小心松手了。
下一刻我的课本已经在他手里,「你在课本上写我的名字干嘛?」他拿着课本一脸狐疑。
我低头窘迫的还在思考要怎麽回答,就听到他说,「你这心机女也太恶毒了吧!居然在课本写我的名字诅咒我!」
诅咒?这个人有病吧?通常不是会先怀疑是喜欢他才这样吗?
我听到他的回答整个傻眼,不可置信地抬头,下一秒就看到他开始翻我的铅笔盒,「你该不会还做什麽巫毒娃娃来诅咒我吧?是忌妒我考太好吗?」
「吼!你不要乱拿!我才没那麽闲去做什麽插针小人啦!」赶紧伸手抢回我的铅笔盒。
「那你干嘛写我的名字?」
「我…我是祝福你一直都考全校第二名啦!」我随便说了个很烂的理由,总不能坦白跟他说我喜欢他吧?而且要是告诉他我喜欢他,他说不定会觉得这比诅咒他还可怕!
他拿着我的国文课本,「你这心机女!我下次一定会考第一名」说完拿起笔开始在每一个他的名字旁写下第一名。
「还我!不要在我的课本上乱写啦!」我站到他位置旁要抢回我的课本。
我们在那边打闹时,「汤翊哲,我有问题想问你,现在方便吗?」何语安不知道什麽时候走到我前面,拿着数学课本一脸不好意思,还补了句,「如果你们在忙,那我下节下课再来找你!」
汤翊哲趁我松手的瞬间,马上把我的国文课本收进他抽屉里,「现在可以问,你哪边有问题?」
我看着他的回应,彷佛有座火山快要爆发,我生气的说,「你们讨论吧!汤翊哲把我的课本还我!」边伸手要拿回课本。
可是汤翊哲就像没听到似的,根本不理我,只是抬头问何语安,「你是哪边不懂?」
好!既然这样那我也不想继续在这边碍他们的眼,走出教室本想顺便去饮水机装水降火,这才发现没拿水瓶,又不想走回去,只好站在走廊吹风。
我站在两栋大楼中间的连通走廊,心情很闷,究竟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他第一次骂我?难道我是被虐狂,被骂还会喜欢他?
想了很久还是没办法确认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喜欢他,但知道自己的心意後,回想之前他跟我的斗嘴打闹,虽然偶尔生气,但大多数时候内心都是开心的,这是我第一次跟别人可以这麽自在的相处,随便聊聊都很开心,甚至每天都很期待他回头跟我聊天。
我趴在围墙上叹了口气,「唉!以後要怎麽面对他啦」低头看着下方空旷的中庭,真想把脑袋也跟着掏空。
等等!空旷的中庭?!该不会已经上课了吧?
我赶紧跑回教室,果然数学老师已经站在黑板前写公式了。
我尴尬地敲了门,「怎麽现在才回来?」数学老师疑惑的看着我。
「老师对不起,我刚刚在厕所」幸好数学老师是个慈祥的老伯,他没多说什麽只叫我赶快回位置坐好。
从抽屉拿出数学课本,赶紧开始抄笔记,这时一张纸条落在我眼前,看到上面写我的座号。
打开後我倒抽一口气,『我看到你一直在连通走廊发呆!难道你习惯在走廊上厕所?』
没想到第一次说谎就被抓包,还是被喜欢的人抓到,人果然不能做坏事啊!
『谁会在走廊上厕所啦…我又不是小狗!我没听到上课钟响(哭脸)拜托不要拆穿我』写完戳了戳汤翊哲把纸条拿给他,他低头看了纸条,却没有再传回来。
这样应该是代表他同意帮我保密吧?
数学课结束也到了午餐时间,走到黑板旁的蒸饭箱拿了便当,坐到徐筱芸的位置和她一起吃午餐。
吃饱回自己位置准备午休时,看到我的国文课本已经在桌上了,我抬头看汤翊哲已经趴下来休息了。
於是我翻开写满汤翊哲名字的那一页,他果然在每一个他的名字旁写了第一名,而且一个也没漏掉。
里面夹了张纸条,『心机女不要再忌妒我成绩比你好了!先从准时回教室上课做起,也许你可以进步到九十七名哈哈!P.S不准擦掉我写的第一名!!!』我拿着纸条,一扫刚刚何语安来找他时的阴影,心情马上变得开朗。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连这麽件小事,都能让自己开心到不行。
那我想我应该是很喜欢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