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人倾一顿,脚不踢,石头滚落到一旁的水洼洞里,扑通一声,不动了。
江上酒刚认识那会,总是话最多,人多嘴杂,讲天南地北,可认识久了,彼此似心有灵犀,反而不想让最关心我的人担心,学会说「好」。
我很好,所以没事。
也学会了瞒。
江上酒的情绪多年来变得隐忍,顾人倾猜是和工作有关,他是江氏支撑,不能表露於形色是基本。
如今,他是真醉了。
顾人倾把手机拿得近了些,听进了另一端手机里浑厚的背景音,有女人、有男人的嘶吼声,他们在狂欢。
「你在哪?」顾人倾皱着眉头问,无疑的,现在江上酒神智不清,处在十分危险的状态。
江上酒打了声嗝,闷声闷气,「告诉你做什麽,你又来不了。」
江上酒看着被推过来的橙色液体,很不愉悦。章楠对着口形同他说,「醒醒酒。」
他把橙汁原封不动推回去,瞪了章楠一眼。
章楠举起手臂做出投降状,他无法和醉鬼沟通,伤神智。
顾人倾点头,瞥了眼屋内的徐天,徐天向她点头,顾人倾拿了把门边的伞走了出去。
「我们视讯。」还未等江上酒反应,她就按下视讯的按键,江上酒一看这视讯请求打过来,猝不及防被吓了一大跳,忙把镜头关上,但还是按下接通。
那头女人清秀面容透过网路清晰可见,头发盘了起来,神情依然漠然,脚步从容,但就是那把雨伞太小,打得她半边肩膀湿了一半。
江上酒此时对着萤幕指指点点,抱怨道,「要出去也不知道拿把大伞。」
今天探查到一半,突然落了大雨,一行人连忙找了户人家避雨,还好那户是老人家,他们热情欢迎。
顾人倾走了几步到树林中,仰视这片,方圆百里,岩石松树,郁郁苍苍(注2),有点奇仙秘境的味道了。
她并没有把江上酒的捞捞叨叨放在心口上,她站定一点,确认讯号满格,才接续说话,「你为什麽不开镜头?」
江上酒听闻摸了把脸,摸了一掌的湿漉,转头低声问章楠,「我现在看起来怎样?」
章楠仔细审视了江上酒,他简直就像被人丢进蓄水池,头发有够糟糕,脱下的衬衫因为吸了西装外套的水,变得皱巴巴的,糊成一团。
章楠举起大拇指赞赏,「好极了。」
江上酒往後顺了头发,满意地打开镜头。
没过几秒,江上酒的脸出现在萤幕上,带着点倦容,还有从发梢滴下来的水。
顾人倾不由得瞪大双眼,她狐疑地拉近萤幕,问着,「你去玩水了?」
江上酒扶额,「A城这里下的大雨,我去哪玩水?」
顾人倾一本正经的回答,「游泳池?」
江上酒抬手就准备挂断电话,手指却转了弯,碰了顾人倾的眼睛,一触即离。顾人倾看不见这些小动作,只以为是讯号又卡当了,她喊着,「喂?」
江上酒受不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等等。」
他移动到酒吧外,现在的雨窸窸窣窣,像花洒,而顾人倾那头,听得到像瀑布。
他靠在酒吧外的墙上,手微微垂着,顾人倾忍不住怨叹,老天爷把这人的相貌生得极好,这摆在别人那可以说是死亡角度了。
「江上酒,」顾人倾总觉得江上酒的眼神不对,以往的灵动被拔除了些,黯淡无光。
他有气无力的,「在呢。」
「我妈跟我说过,吃了耳屎的人会变成哑巴。」
「然後我就吃了。」
「可是没有变成哑巴。」
江上酒失笑,觉得这个小故事挺有趣的,顾人倾很少说小故事,唠嗑的时候说,一说就真诚,真诚地让人发笑。
「所以呢?」
顾人倾摸着头发,把头发放了下来,「我现在耳朵好着呢。这故事告诉我们,不尝试就不知道,所以我们要勇於尝试,知道不?」
江上酒突然想到不知哪从书上看来的一段话:「就让最舒服的陪着你吧,到细水长流,奔向天荒地老。那个人可以缺心眼,但从不缺心。(注3)」
尽管她什麽都不知道,兜兜转转打了电话,只听了你一句委屈,然後脑袋憋出了个话题就为了安抚你的情绪。
「尝试着吃耳屎吗?那我可不想要。」江上酒恢复昔日以往,参着一点痞,眼中倒映路边灯光,明亮皎洁。
顾人倾轻轻笑了,她面容白皙,如出水浮莲,片刻她自觉不对,收起了笑容,严肃的说,「我说得可是真的。还有,我得回去了,徐天他们还在屋子里,刚开始调查,大家都累了。」
「好,回来吃个饭吧。」江上酒弯着唇,舔掉唇边雨水。
「好。」顾人倾答应的爽快,这里吃的东西少,只有粗粮裹腹,活脱脱回到了减肥时期,「约H城机场?我去找你?」
「不,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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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下一章的进度会大飞快,大大飞跃,像坐进火箭!咱们开始探案罗(举酒杯(⁎⁍̴̛ᴗ⁍̴̛⁎)
注2: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汶水》:「仰视岩石松树,郁郁苍苍,如在云中。」
注3:来源网路:就让最舒服的陪着你吧,天荒地老,细水长流。那个人可以缺心眼,但从不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