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近期末,通常都是学生平常有念书现在便能正常睡觉,或是平常没念书现在挑夜灯临时抱佛脚,亦或是乾脆临时抱佛脚也放弃了,选择放心熟睡的状态。
全曲哪种都不是,她只能没日没夜地待在工作室做各科作业,或是去咖啡厅抱着电脑画各种设计图,一天两杯拿铁加双份浓缩已经不足以支撑她连续三天没睡的生活常态。
其中最累人的莫不过为期末展览。
等到她今天终於从设计大楼出来,打算回房里睡个几小时,时间已经半夜两点。
整个校园除了全日开放的图书馆,只有设计大楼灯火通明。
全曲甚至三餐都没吃,彷佛会随时眼前一白,不支倒地。
她用力眨了下眼,想让自己清醒点,别走一走跌了,那可得多糗。
凉风吹得她身子轻颤,再睁眼时,才发现楼梯下站着个身影,灯光过暗,本来没看清楚,现在才觉得那人越看越眼熟。
才想起来不久前,他传了讯息说要来找她。
严末眼见她站在原地,发现他了还两眼发直的没有任何反应,真不知是累成什麽样了。
等到他主动上前,全曲才聚焦了目光,微微张口喊了声:「严末。」
他低低得「嗯」一声,没等她同意,迳自抬手抚上在一张白脸上特别显眼的黑眼圈。
没好好睡,估计也没好好吃饭。
已经两天没见她了。
特别想她。
「饿麽?」
她几乎是用闭上眼的方式在点头,也没力气谴责某人正在非礼自己,甚至有点想侧脸靠上温暖的大掌直接睡着。
严末自然地牵起她软嫩的手,「走吧,刚买了点东西,去坐着吃。」
难怪她从刚刚就闻到了食物的味道,差点误以为是自己太饿,闻错了。
他买了点学校附近摊位的卤味,知道她喜欢吃辣,但为了顾及健康,稍微纠结了一下还是选择让店家只做到小辣程度。
随便挑了张长椅坐下,全曲叉起一片菜叶有气无力地嚼着,食之无味的模样,严末在一旁看了真担心她会随时吃到睡着。
替她顺了顺稍微被风吹得凌乱的长发,他淡淡地问:「还要忙多久?」
「两周。」她无力地答完,稍微提点精神掀开半垂的眼皮,像是又想到什麽似的:「今天星期几?」
「两个小时前是三,现在是星期四了。」
「⋯⋯」
这学期她修了堂通识课,期末分数是小组报告,并且约了明天要开会。
不对,已经是今天。
甚至是早上十点。
她可能还没醒吧。
打量了下全曲一副对人生感到绝望的表情,严末大概猜到了她不只得晚睡,还得早起。
今夜没有月亮的衬托,深蓝天幕有些许萤火之光,随意散布於黑夜之中。
微光映在全曲疲惫得毫无血色的双颊,更显苍白。
见她停下进食的动作,严末捏了捏她的手让她振作,「想直接回去睡觉了?」
全曲无神地点头,严末见状便接过她手中没吃完的卤味提袋,看了眼她今天的穿着,下一秒二话不说直接把人背上肩。
「抓好。」
瞌睡虫再厉害,也被这个动作吓跑了一半,全曲双手反射性地环上严末宽厚的肩,瞪着他的後脑勺惊呼:「你干嘛?」
他的声线平淡:「怕你在路上睡着。」
全曲:「⋯⋯」
她觉得在这背上才会睡着。
严末似乎读懂了她的沉默,低磁的声音再次响起:「想睡就睡吧,我慢慢走,到了叫你。」
怔了半晌,全曲依旧不习惯这看上去一身清冷的男人,每回见到她却都在做与他气质不符的事。
见她似乎没打算睡,一身清冷的男人淡淡得问:「在想什麽?」
「⋯⋯想天亮後的事。」她现在即便是说着话,听着却像呢喃软语。
严末硬是给她听出了点撒娇意味,嘴角不觉地微弯。
岂料全曲心里想的,是实在很想闭上眼靠上眼前温暖的背,但又不知道在跟自己较劲什麽意思的,坚持地挺直上半身强迫意识保持清醒。
有种看得到却吃不到的委屈感窜上心头。
那当初别答应给他追就好啊,何必搞得现在自己这般德性。
她越想越憋屈。
不知不觉间抵达女宿,严末放下全曲,等她站稳了,才发现她的表情有点儿怪。
有点像⋯⋯小脾气上来了。
他愣了愣,盘算着反正本人没说,他也就不打算掺和看似对自己有些危险的思想领域,低声问道:「中午有空麽?」
全曲眨了眨眼,让理智回归现实。
脑袋里绕了遍他的问题,认真偏头思忖了会儿,最後点头,「有事?」
「嗯,来找你吃饭。」他摸上了她的头,轻揉了几下才意犹未尽地离手,指上还轻轻缠了几缕发丝。
全曲也放任他在长发上作乱。
沉着眸,他又问:「在哪里上课?」
「综合大楼。」
而後确定了详细时间,严末再不想放人走,也让全曲赶紧上楼了。
毕竟她是真的一副可以原地睡着的模样。
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直到她住的房间灯亮了,确定她已经安全回到房里,他才慢步离开。
整趟路上,脑子里都是她一张想睡的脸蛋,白白嫩嫩的还微嘟着嘴,像极了无害的小动物。
思及此,搁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嘴角也不自觉微勾。
她真的可爱到让人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