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被你遺落的月光 — 60 ❜ 高燒

萧何眼神笔直看着前方路况,手随意地搁在方向盘上,一手靠窗微撑着头,嘴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心想可真是段缘份,让他这麽纯粹出来放松一趟也能遇见全曲。

那个他当年接近了好久,却始终得不到回应的女孩。

通识课一组,是他难得能够接近她的机会,然而她话不多,即便开口了向来也只说重点,因此他终於在学期快结束时,鼓起十万分的勇气一路追着她到教室楼下。

那是他第一次追女孩。

从来都只有他被鲜花簇拥的时候,但他却莫名甘愿在她高洁雪白的花瓣之下当片不起眼的绿叶。

他没有一天不想见到那张骄傲又如冰雪般高贵的五官。

後来⋯⋯

没有後来了。

她当下乾脆地拒绝,可他还不死心,直到最後又杀出一个男人。

给了他一道雷劈般的清醒。

要说有多清醒?其实也没有。

直到他喝醉了,醉到出现在女宿楼下,醉到把人压在墙上——

才在当下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对她做什麽。

他记得最後确实什麽都没做。

毕竟他从来没有起过任何恶念,一心只有对於她能够留在身边的渴望。

凭着从小养到大的酒量,他相信自己不至於醉到断片,什麽都不记得,又或是记忆出错的可能。

况且全若那时终究发了慈悲,留他一条离开的路,就是最好的证明。

严末的掌心离开她发烫的前额,眉心深摺,俊颜覆上浓浓忧愁。

前些时候吃了药,好不容易高烧退了,现在却又重新烧起来,像他这般冷静的人面对这情况都难免乱了心绪。

全曲难受地微喘着气,意识始终模糊,她只知道发烧後严末马上带自己回了L市。

之後所有挂号,吃药,甚至自己如何出现在房间床上的,她全程陷於迷糊,脑袋混沌的简直无法运作,一路上昏昏沉沉,四肢无力的像滩软泥。

昨天晚上她就觉得喉咙隐隐发疼,以爲是被风吹得多了,水又喝得少,不久後便会好了,因此全然没放在心上。

殊不知小病状活生生被自己的迟钝给拖延,酿成一场大病。

全曲蹙眉咳了几声,正帮她量着体温的严末马上俯下身,低声问:「喝点水?」

严末见她点头,动作轻柔地扶着瘫软的身子坐起,让人儿靠在自己身上,细心地将水一点一点喂进她嘴里。

全曲只抿了几口,烧灼的喉咙俨然疼得她吞不下更多,随即微微撇过头不喝了,连话都没力说。

她闭目枕着坚实的胸膛,昏厥感一波又一波袭来,浑身湿黏的感觉让她特别难受,无故特别想撒气一波,却无处可发。

也不知这口气从何而来。

严末拾来沾湿的毛巾替她擦拭被汗水浸满的脖颈与额际,不适的感受这才没那麽糟了。

她躺回床上,掀了掀沉重无比的眼皮,看着眼前因为自己突如其来的生病已然忙碌许久的男人。

衬衫领口微乱,浏海散落了几丝下来,漆黑双眸也熬得眼角泛红,跟她狼狈的现况简直有得比。

全曲使出仅存的力气去拉他垂落床沿的手,待他弯下身了,她才吃力地扯着乾哑的嗓子,声线轻细:「去休息吧⋯⋯我睡会儿。」

两人视线相触一瞬,再来她就闭上眼了,彷佛用光力气似的,拉着他的手也随着微弱的意识逐渐松开。

严末凝视着脸色苍白的人儿,面颊却因烧得厉害而有些微泛红,看得他死抿着薄唇,胸口紧得发疼。

又替她擦过几次汗,严实地掖好被角,确定人真的安稳睡下了,他才拨了通电话出去,回到客房换上一套之前留在这的衣裳。

简单打理完自己,他马上听见门铃响了。

全若站在门外,知道密码的他本想直接进去,却又想到屋子里头一男一女的关系⋯⋯

他还是礼貌性按了门铃以示提醒,随後才解开密码进门。

一进去就见严末正缓缓步出客房。

⋯⋯也是,人都生病了,还能干什麽,完全是他多想了。

全若先上楼看了一眼全曲,再次帮她量完体温发现比当初严末告诉他的温度还低时,心中大石才放下了些。

回到一楼,他在严末身旁坐下,沉声问道:「医生怎麽说?」

「普通感冒,不是流感。」

全若无声点头,普通感冒会烧成这样的,估计也只有他这位平常不生病,一病起来就要人命的妹妹了。

严末低着头,沉哑的嗓音里显露出无数自责:「是我不该这样带她跑来跑去,累坏了才会免疫力突然低落。」

「没事,你带她出去走走是好的。」全若鼓励般地拍了拍他的肩,实话也是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她身子弱,怪不得你。」

见平时一向清冷惯的男人沉默不语,全若也没再说言。

过了半晌才想起自己临时排开值班来这里的原因,他随即问道:「你把我叫来这里,有事?」

「嗯。」严末直起腰背,吐了口长气,面色阴郁幽暗,「她昨天见到萧何了。」

全若闻言,神色一沉,好看的眉深深蹙起。

「他找我,半小时後。」

严末早明白那人不会是邀他吃一顿纯粹的晚饭,分明是有事必须让他知道——或者是希望从他这里知道。

而他正好能摸摸萧何的脑筋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全若默了好一阵,他听到这个名字就头疼。

想当初在事发当晚,他气得立马找上门将人踢出国,现在又自己滚回来他面前这是做什麽?好逼他手下不留情麽?

严末看了眼腕表,起身语重心长地道:「小曲暂时拜托你了,我很快处理完就回来。」

全若应了一声,送他到门口,清俊的面容此刻同严末一般沉重,眉宇间写满对自家妹妹心理状况的担忧。

关上门前,他叫住走了几步之遥的严末,醇厚悦耳的嗓音此时宛如自冰河里滚过一轮:「帮我带句话给他。」

——「守好日一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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