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大叔先是把四人组的身分确认一遍,并严厉斥责未成年吸菸、饮酒,以及乱丢垃圾的行为──他手上的警棍就像打狗棒一样,咚咚咚地轮番敲过四人头顶,等教训够了,便朝他俩的方向来。
夏思默反而这时才知道怕,脚步一挪,躲回袁景澄身後去。
「有没有搞错?」袁景澄莫名其妙,低声念她:「坏人不怕,你怕一个警察?」
来人停在袁景澄面前,手上的警棍高高举起、眼看也要落在他头上──袁景澄却抬手一握,硬是抓住那根打狗棒,然後笑起来。
只见他难得恭敬地低头,唤了声:「任叔。」
咦?
夏思默忍不住从他背後探出一双眼睛。
叫谁?
「小子,怎麽又有你的事?」话说着,警棍没敲在袁景澄头上,倒是戳了戳他的肩膀,「全身上下就没有一点像你老爸。」
老爸?夏思默眨眨眼……看来这个警察大叔和袁家是旧识了。
「我冤枉啊,任叔,」袁景澄抬起双手,一脸无辜道:「是他们先动手的。」
「你不翘课,他们有机会动手吗?」任明哲脸上大写的恨铁不成钢,摇摇头又道:「看来我得通知你们学校,让蒋教官好好处置你。」
「不行!绝对不行!」袁景澄反射性喊出来,「我被罚是无所谓,可是……」
「可是什麽?」任明哲见他欲言又止,眼神一瞟,就见到他身後的夏思默,露出一双眼睛、小兔子一样好奇又怯生地看他。
莫名有种眼熟的感觉。
「什麽宝贝,藏得这麽隐密?」任明哲难得见袁景澄翘课还带女孩子,顿觉新鲜。
夏思默不知道该说什麽,只好乖乖地跟着喊了声:「任叔叔好。」
这句问候让任明哲更觉得像是在哪里听过的了。他想了想,又对袁景澄道:「这看起来是个好孩子啊,怎麽会跟你这个浑小子玩在一起?」
「她以前住我们家对门啊,你忘啦?」袁景澄说着,顺手把夏思默从身後拖出来,告诉她:「小时候常常来找我爸的那个警察,记得吗?」
夏思默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最後很老实地摇了摇头。
童年时候琐碎的事情,她大多忘了。
「喔,是小默啊,我想起来了,你爸爸就是那个──」任明哲说到一半,见夏思默脸色骤变,便反应很快地打住:「没事,不提也罢,唉,瞧我这记性。」
「任叔,她还要拿奖学金的,」袁景澄再度正色道:「所以不能通知学校。」
任明哲眯起眼……这小子究竟是真的护着身旁的女孩子,还是只是拿她来做藉口?
无论是哪一个,翘课终究是错事,於是他一巴掌招呼在袁景澄头上:「带人家翘课的时候怎麽就没想到奖学金?啊?你再给我惹事,我上你家跟你妈亲自说去!」
「知道啦。」
「知道还不滚回学校!」
「马上马上。」
在他们一来一往说话间,後头的四人组早就跑得一个不剩。和任明哲打过招呼後,袁景澄和夏思默也准备回学校。此时回去,大约还能赶上剩下的三堂课。
夏思默抱着小龙猫布偶跟在袁景澄身後,很孬种地想等会又要翻过那道高墙……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直接回家,会不会比较上算?
当然,她也只是想想……如果消失一整个下午,那她藉口去国文科教室帮忙改考卷、请吕向晨帮她请公假,实际上却是翘课出来的事,肯定会穿帮的。
穿帮的下场,理论上来说比爬墙还可怕。
所以她还是只能想着那道墙,牙齿不安分地在嘴唇上啃啃咬咬。
袁景澄走着,手上的奶茶都喝空了,也没听见夏思默说半句话,忍不住回头,最先入眼的就是她满目疮痍的嘴唇。
「啧,流血了!」他伸手捏住她双颊,皱眉道:「我要生气了。」
夏思默抿了抿唇,果然嚐到一丝血腥味。
她努努嘴,有些哀怨地说:「我不想爬墙嘛。」
「……胆小鬼。」袁景澄没好气,又问:「护唇膏呢?」
「唔,不知道有没有带……」夏思默答,低头开始翻找制服裙口袋,摸了半天,护唇膏没找着,倒是感觉手机震动了两下。
她掏出来往萤幕上的预览讯息看一眼──接着吓得一抖,连手机都拿不住了。
袁景澄正盯着她找护唇膏,此时眼明手快替她接住掉落的手机,「干嘛?」
她愣愣地回望他,显然是吓傻了,袁景澄只得自己低头去看她的萤幕。
吕向晨:『你在哪?是不是根本没去国文老师那里?』
而这时,又有一行新讯息进来了。
吕向晨:『有人匿名跟学校检举你翘课,刚才教官找到班上来了。』
看完这些,袁景澄的心也凉了。
他抬头,发觉夏思默的脸色好像比刚才更苍白。她颤抖着唇,却还试图与他说笑。
「这下不用爬墙了吧,」她强撑的笑容简直难看得要命,「可以大摇大摆地从校门口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