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X位於城西区,一整片的废弃菸草仓库改造而成的文创园区,白天许多文青或假文青穿梭,热闹非凡,到了晚上,园区打上幽微灯光,营造出靡醉氛围,让这片仓库区成为台北最潮的夜店区,酒吧、小酒馆林立,园区的夜间台柱就是REX,而REX的台柱是JB,有人说JB调的不是酒,而是人,为了一嚐世界冠军的手艺,不论是名流还是明星,都得放下身段在吧台前跟庞克青年以及古着文青们凑一块排队,拍电影的、玩音乐的、搞艺术的、弄金融的,台哥台妹们、ABC、外国人、嬉皮青年们不同阶层与领域的人们,通通在这里水乳交融。
听过许多关於JB的江湖传说,当殷子恺看到萝萝和陈玮竟然就坐在大名鼎鼎的JB面前的吧台区,还帮他留了个位置,差点没流下感动的泪水。
丁莳萝大概是喝多了,竟然大声喊:「这不是凯子吗?」
一旁的陈玮抬起头,没有绿岛那时的不耐烦模样,朝他拉开嘴角,拍拍一旁的「摇滚区宝座」,示意他过去。
「我靠!这就是传说中的JB特调座吗?」
「可不是吗?」萝萝仍然很嗨。
吧台後的JB顶着一头冲天的金色短发,又酷又帅的眯眼瞪他:「你就是阿玮的情敌?」
「蛤?」殷子恺愣了下,但反应很快,一把搂过萝萝:「对对,我们是天长地久,陈玮只是露水姻缘。」
「少乱用成语。」丁莳萝推了他一把。
「喝什麽?」JB撇撇嘴问凯子,显然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当然是JB特调啊。」
JB看了陈玮一眼,接收到後者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你确定?」
「当然,没喝到JB特调就白来REX了。」
JB冷哼一声,移到吧台另一边招呼其他人,凯子趁机跟陈玮表示感谢:「托你的福啊,圆了我此生一大梦想。」
「你的梦想就这样?」
「当然不止,还有世界和平啊!」
「要是每个人都像你,那还真世界和平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主动邀他过来,招呼他坐下,到现在超过两句的对谈,殷子恺觉得陈玮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变得很不一样啊。
他问萝萝:「你们俩真的在一起啦?」
陈玮抢白:「假如是呢?」
「那也没什麽,」他耸耸肩:「顶多就是师生恋加婚外情,在这年头,没什麽的。」
丁莳萝噗哧一笑:「听起来很有什麽。」
陈玮瞄了她一眼,追问他:「所以你才这麽放心是吗?」
「放心,我当然放心了!」他拍拍萝萝难掩醉意的通红脸颊:「谁能让这家伙做出格的事,哪怕只有一项,我都要感激他了,更何况你一口气占了两项。」
「师生恋?陈玮再一个月就毕业了,到时他就不再是我学生了。」她举起手上的婚戒:「这个倒是稍微麻烦点。」
殷子恺突然觉得气闷,这是⋯⋯来真的?没想到丁莳萝竟然会为了陈玮,主动提起要解决婚姻,事实上,她回国都快四年了,都还没解释过那边的情况,到底什麽时候结的婚,嫁给了谁,她不想说,他也就没问,这是默契,只属於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
「不麻烦,就是飞一趟的程度。」陈玮说。
「我⋯⋯是不是错过什麽啦?」殷子恺脸上没了玩笑的神色。
「目前还没有,我只是在帮莳萝戒毒。」
「戒毒?」
丁莳萝低着头喝调酒,一点暗示不给。
「等毒瘾戒断,我们才会开始。」
殷子恺还想问什麽,JB端着一排木盘拖着的杯子过来,放在他面前,酷酷的说:「JB特调,梁山好汉,给你的。」拿出细长的打火枪,当着他的面点燃,整排杯口窜出妖媚的蓝色火焰,JB留下一根小指长度的吸管。「怕不怕死?」
这一手行云流水的,吧台周边的人都聚集过来,目光齐齐投向凯子。
「这你可问错人了!」他接过吸管,趴在吧台上,面朝火焰,一口气吸光前三杯,以龙舌兰为基底的酒,每杯只有10cc不到,但滋味各异,火焰看起来炙烈,其实温度并不高。
他放在膝盖上的右手上覆盖着另一个人的温暖,是丁莳萝,因为紧张而不自觉得握着他,他偏头问:「你来真的?」
「不知道。」
标准的丁莳萝答案。
他低下头,挤出一句:「你应该清楚的。」
不是好汉不上梁山,殷子恺一鼓作气将剩下的四杯吸尽,万千滋味混杂,他对那晚的记忆就是萝萝闪亮的眼睛,也不知是对他,还是对陈玮,他甚至都没问这两人究竟在庆祝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