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一直都没发现耶,叔叔。」
小向将被风吹歪的帽子调回顺手的位置,同时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不过,那副表情对他眼前那个饱受冲击的男人来说,恐怕是最邪恶又最灿烂的笑颜,如同乌云之上仍不停发光发热的太阳一般。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亚克森地方的焰之四天王小向!水舰队,给我束手就擒!」
「你是亚克森地方的四天王?!」水梧桐还未从震惊中回神,他丝毫没有怀疑过两人的身分,现在却产生了一种被背叛的感觉,顿时怒不可遏,他从这个角度看见抱着基拉祈往後跑的殿契,心里跟着怀疑起对方的身份。「那个小子也是四天王?」
「不、小殿契只是新星训练家。不过,他已经有四枚徽章了,很了不起吧?」小向收回了九尾,他跳上一旁的礁石,二度冲着水梧桐一笑。「虽然我很想在这里跟你对战一场,但你的对手不是我,那家伙还在等你呢。」
既然克制球被破坏,水梧桐就没了制服盖欧卡的手段,而後者抱持的愤怒不亚於那名面有难色的男人,牠使劲用双鳍拍打海面,引发一波又一波的浪花,再加上这场充沛的大雨,不尽全力大战一场,传说神奇宝贝的愤怒是没办法轻易消除的。
「少废话!巨牙鲨,给我击溃他!」
水梧桐掏出了自己的宝贝球,小向眼神一凛,双方相距这麽近,对方肯定是想使用先前破坏法恩斯岩石的喷射水柱,一瞬间的冲劲大概会把他打入海中,他转过头,正巧与火暴兽对上了眼。
「使出喷射水柱!」男子丢出了宝贝球,如同小向所预料的,水梧桐确实打算依靠同一招施予制裁,但他早已有所准备。
「这边使用疯狂伏特!」
青年挥出拳头,随之闪过的是占据所有人视线的强大电流,火暴兽大吼了一声,和全身覆盖着水波的巨牙鲨进行激烈的碰撞,余电透过接触,为水波染上金黄的颜色,原本杀气腾腾的巨牙鲨经不起属性相克的攻击,被火暴兽狠狠地甩到沙滩上。
「焰之四天王会一点对付水系的技术是常识!是我赢了!」
在这个时候,殿契已经跑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了,比起水边,悬崖底下安全多了。他紧紧地将基拉祈抱在怀里,并且躲到突出的岩石之下,而青年高声的呐喊被他听在耳里,顿时露出了复杂的表情,跟那名年轻的四天王谈常识是非常不明智的,没想到今天居然是从对方口中听到这个词,少年真是有苦说不出。
「真是的,小向说那种话都不觉得害臊吗……?」殿契默默地埋怨道,他很想放出神奇宝贝陪自己,但他害怕会拖累夥伴,完全不敢任性,好不容自从失神中脱身,他抬头便看见盖欧卡的口中酝酿着强大的水波,目标正是还在一旁口头争论的小向和水梧桐等人。「小向,盖欧卡要攻击了!!」
「嗯?差点忘了。」小向猛然回过头,也看见了盖欧卡蓄势待发的攻势,他马上将火暴兽收回球里,自己则是从岩石上跳下来并躲在後头,下一秒爆散的水花便掩盖了他的视线。
盖欧卡射出了强力的水柱,除了先行躲避的青年之外,水舰队的成员全都被大水冲到远方去了,水梧桐首当其冲,估计没办法再跑回来跟传说神奇宝贝搏斗了,小向的眼神不禁变得有些怜悯,他夺走了对方收服神奇宝贝的机会,废了男子的主力,最後还没尝试保护大众,然而,这样的想法一下子就被他抛诸脑後,盖欧卡可没有要等他回神的意思。
「全身都湿答答的……这样要我怎麽战斗啊?」小向从岩石後头跳了出来,他一手插着腰,一手大胆地指着盖欧卡的脸,说出口的话似乎跟抱怨有着紧密的关联,倒是完全感受不到恐惧。「我的神奇宝贝也都湿透了,这样不公平啦。」
回应小向的只有高音频的吼叫声,四天王连忙捂起耳朵等待回音消失,不然肯定一下子就丧失了说话的勇气。
这个想法让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如果是殿契站在这里,肯定会吓得惊声尖叫,然後紧紧地抱着他的手臂不放,只要一想到少年滑稽的场面,他就止不住笑意。
「你突然就被带到这里,一定会很焦虑吧,我来不及阻止这件事发生,我很抱歉。」
轮到说正事的时候,小向的态度变得有些别扭,他很少会用到认真的语气,现在突然得要乔装出这样态度,并且对一只神奇宝贝说话,无论怎麽想,都难以保持镇定。
他不断地思考罗奈叶和其他四天王们在公开场合保持的仪态,但那种事情他实在做不来,只好用着半礼貌半随性的口气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现在召唤你的坏人已经输了,能不能就这样回海里去啊?」
殿契在後方仔细听着小向和盖欧卡对话,一听到这种随性到几点的要求,他有些头晕,那名青年究竟知不知道这种要求太无理头了,别说盖欧卡,就是问他,他都会一秒拒绝。
果不其然,盖欧卡张开嘴就是射出一道水柱,不同於方才将水梧桐等人冲走的力道,这次的水流直接将小向身边的岩石整颗击碎,显示着那只传说神奇宝贝的不满。
「哈、哈哈,你不愿意喔。」青年又被水泼了一回,他抹去脸上烦人的水渍,金色的竖瞳瞄向已成粉末的碎石,第一次露出了大难临头的表情,他现在没办法对战,沟通看来也行不通,真的束手无策了。
「小向,不要再待在那里了!」殿契当然看见了岩石被打碎的景况,他惊慌地大喊,希望青年不要再站在盖欧卡的射程范围内了,不然迟早会被攻击的,他空出一只手掏出勒克猫的宝贝球,要是情况危急,果然还是得借助神奇宝贝的力量才行。「牠又要发动攻击了啊!」
盖欧卡凝聚起剧烈的闪光,淡蓝色的光芒中带着冰冷的寒气,小向用肉眼看就知道对方打算使用急冻光线,被击中大概会马上变成一座冰雕,而殿契和基拉祈就没有後盾了,按理说应该要逃,可是现在周围没有任何遮蔽物了,根本无从闪避。
「可恶……没有办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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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契小心翼翼地将基拉祈放在安全的沙地上,自己则是用力地迈步往旅伴那里跑过去,他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脑中只想着该如何将急冻光线瓦解掉,如果能像水梧桐和巨牙鲨那样配合,先计算好距离,制造出完美的直线轨道,那勒克猫或许有机会给盖欧卡一记当头棒喝。
然而,这个方式说起来简单,实际执行起来异常困难,首先,他跟勒克猫没有那麽深厚的默契,第二,要他光用看的就去计算出距离更是不容易,而这个计画还有一个最艰困的条件,此时此刻的他离小向还有一大段距离。
这实在太绝望了,少年的棕眸迸出了泪水,脑中的声音毫不间断地告诉他,这根本不可能,可他还是不愿意停下脚步,眼看盖欧卡的冷息即将发射,青年猛然转向他,无声地开口说了几个字,他没有看清楚对方说了什麽,但直觉告诉他,小向又再说抱歉了。
就如同对盖欧卡表达歉意一样,身为焰之四天王的小向不会考虑太多,只要眼前有谁受到了伤害,就会把责任往身上揽,搞得自己就像是万恶的加害人一样,这种单纯的个性,殿契现在只感到厌恶。
「小向——!!」
最後他还是没办法在时间内跑到青年身边,他错愕地呐喊着对方的名字,而就在下一秒,他总觉得听见谁大喊了一声,还来不及去找寻声音的来源,满天的乌云忽然降下了一道雷击,金黄的雷击直击盖欧卡的身体,灿烂的闪光一瞬间照亮了漆黑的海面。
「……哇、小殿契已经进化到用力大吼就能召唤闪电了吗?」小向放下用来遮挡亮光的手臂,映入眼帘的是被雷击晕的盖欧卡,传说神奇宝贝毫无动静地漂浮在海面上,他不敢相信地回头看着还在奔跑当中的少年,不禁发出了惊叹。
体谅殿契跑得很累,青年主动往对方那里走了一段路,总算在离海不远的地方与其相聚,少年一会合就扑抱了上来,眼泪不停滑落,那副样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小向只能伸手摸一摸旅伴的棕发当作安慰。
「你到底怎麽回事啊!为什麽不跑!」
结果殿契擦乾眼泪就是一顿痛骂,他捶打着青年的胸膛,气愤地发泄不满,小向只是傻笑着,没有反驳些什麽,金眸默默看着少年生气的表情,随後开始搜寻周围。
既然那道雷击不是他们两个做的,肯定有别人待在附近,并且还出手帮了忙,小向认为自己有答案,毕竟从他们来到千年後的世界起,就一直有人跟在他们一行人的身後。
『——』
远方再度传来喊声,小向和殿契同时转向後方的岩壁,在悬崖上多出了两道人影,比较高大的那个人正在向两人挥手,接着他身影一闪,忽然就来到了他们身边,感觉像是借助了超能力系神奇宝贝的瞬间移动一般。
那是一名留着及肩短发的青年,外表看似与小向年纪相仿,身上只披着一件黑色的大衣,上半身甚至光裸着,那副样子让殿契想起了小伦的奇装异服,不过这是千年以後的世界,对方的穿着风格和自己差异甚大感觉不是什麽新奇的事,反倒是小伦的穿衣风格比较值得深思。
青年似乎想和两人对话,但才刚开口就转过身背对他们,挥手招呼在後方的同伴,殿契这时才发现对方的头发有两种不同的颜色,外层是近乎墨水的黒,垂落在肩上的发丝却是青绿的颜色。
不像殿契一样分神,小向目不转睛地盯着青年挥手的方向,只见不远处有一名少女正在走过来的路上,她的手上抱着被殿契放置在岩壁下的基拉祈,她踏着徐徐的脚步走到众人跟前,接着便朝着两人微微地鞠了躬。
少女近乎透明的金发在狂风中飘舞着,她睁着同色的双瞳,和身旁的青年互看了一眼,後者马上就意会到她是什麽意思,从裤子的口袋中拿出两枚看起来像是耳挂式耳机的小机械并递了出去。
「戴上吧。」见青年又拿出一枚耳机戴上,小向接过了东西,跟着将耳机挂在右耳後,才刚安置好,耳机就自动生出了一枚镜片横在他的右眼前,他吹了一声口哨,很是惊奇的样子。「真酷!不愧是未来科技!」
『咳、这样就能沟通了。』青年轻咳了一声,这次总算和两人搭话了,虽然他用的语言和通用语不同,但耳机的镜片能在瞬间将话语的意思翻译成通用语,最後显示在镜片上,达成了沟通的作用。『你们好!刚才真惊险耶,多亏了身为守护者的我才能够幸免於难呢!』
「守护者?小哥你是守护者啊?」不顾青年的滔滔不绝,小向只对其中的关键字有兴趣,他马上就询问了一句。
『你居然知道我高贵的身分?看来你们的时代还不算落後嘛……呃!』青年的紫眸迸发出闪亮的光芒,他兴奋地回应道,但随後就被身边的少女用手肘顶了一下,痛哼了一声。
『泪,你太膨胀了。』少女喊了青年的名字,她皱着眉头,对同伴骄傲的言论感到不满,她转向两人又鞠了躬。『我是小澄,他是泪,我们两个都是在保护机构服务的守护者,故乡的话,以你们的时代来说,是亚克森地方。』
「我叫殿契,他是小向。」殿契介绍完自己和夥伴之後,不免疑惑地眨了眨眼,在场四个人之中,就只有他不知道守护者为何,而且他也想不透,为什麽小向会知道这种事。「守护者?那是什麽?」
「对喔,你还不知道。」小向愣了几秒,发觉自己好像说漏了嘴,早知道假装不知道就好了,现在让殿契好奇起来了,之後要解释的事情瞬间就暴增了一倍,他当机立断地弯下身子,凑到少年耳边解释道:「你只要知道是很厉害的人就好了!」
『我们是来这里度假的,不然我才不当暴露狂呢。』泪摊了摊手,解释了他们来到丰缘地方的原因,他将手穿过大衣的袖子,将衣服穿好,但扣子一个都没扣,还是处於敞开的状态。
「对了,刚才的雷电是你做的吧,谢谢你救了我们。」殿契选择无视眼前的腹肌,乾笑着带开了话题,如他所料,只要称赞对方一句,泪就马上被吸引了,暴露狂的话题就此结束。「是怎麽做到的啊?真的好厉害喔。」
『我的力量可以带来灾祸,打打雷不在话下!』
『你怎麽不提刚刚那一击已经让你体力透支了。』小澄无情地打断了泪的发言,青年露出了晴天霹雳的表情,就像是在质问她为什麽要说出他的弱点。『每个守护者都会有不同的能力,泪的力量很强大,但副作用很来得很快,现在已经没办法再叫出一样的雷击了。』
「那不要紧吗?」小向有些担忧,要是眼前的青年突然昏倒,他可没办法保证自己接下来能掌握大局。
『没事、没事,少了我,还有小澄可以保护你们的。』泪显然不太在意,他随性地摆了摆手,接着他环顾起周围的状况。『现在该来想想该怎麽善後了,坏人们都已经绑起来了,基拉祈也没事了,只剩现在躺在水上的那家伙了。』
「哈哈!你居然称盖欧卡是那家伙!」
小向和泪很投缘的样子,马上就靠着耳机聊起天来,殿契没办法加入他们的话题,只能走到同样没和两名青年对话的少女面前,此时的小澄正在喃喃自语,由於他靠得很近的关系,镜片自动翻译起对方的细语。
『我连发动力量的词都还没有背完,怎麽可能有办法保护大家……泪就是太得意忘形了,明明出发前还数落我像个普通人。』
「那个……」没料到小澄是在偷偷埋怨泪,殿契原本打算不要搭话的,但他总觉得少女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负面情感,除了针对青年的那些,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抱怨,忍不住就出声了。
『你听见了?』小澄从殿契的神情中意会了後者出声的理由,她白皙的脸颊染上了绯红,手指不安分地揉捏着裙子的布料,十分很难为情的样子。
「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看着小澄不自然的反应,殿契也跟着脸红了,他慌张地道着歉,两名青少年各自别开了视线,一会儿又看向对方。「我只是想说,你应该要对自己有点信心,不然会连本来能做到的事情都变得做不到喔!」
少女沉默了几秒,随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殿契松了一口气,他从小澄沮丧的样子中看到了之前那个容易放弃的自己,每每都要小向鼓励他才终於振作起来,现在轮到他激励别人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麽事情就是了,殿契有些心虚地笑了笑,他分神想起泪方才的话,关於善後的问题,撇除落网的水舰队党羽和还在小澄怀中呼呼大睡的基拉祈,他们是不是忘了什麽?
大雨并没有因为盖欧卡的昏厥而停止,在他们畅快聊天的时候,雨水仍不断地落入海中,再仔细想想,传说神奇宝贝什麽时候醒来都不奇怪,他们怎麽能这麽安然地待在盖欧卡的攻击射程范围内。
「泪、泪先生……」
『嗯?不用加敬称啦,感觉好奇怪!』泪听见呼唤便停下了与小向的对话,他先是笑着婉拒少年的恭敬,接着才看向对方,而殿契此时的表情显露出害怕的样子,青年感到有些疑惑。『有什麽不对吗?』
「你不能再使用雷电了对不对……那盖欧卡要是醒过来了,该怎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