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左手放到桌上。」从医疗车上拿了几项自己要的工具後,凑崎纱夏站在她身前,想先看看伤势究竟如何。如果没有记错,那把水果刀是双刃型,中间还可以削皮的那种。
恍若未闻,只见周子瑜站起身,一言不发地缓缓向她凑近,这种暧昧的距离感使凑崎纱夏感觉到一股热意窜起红了脸颊。
就在此刻,周子瑜精准地拉起她的衣袖,未碰触到伤口,一道浅浅的刀伤便现於眼前。看见意料之中的伤口,她先是用左手握住纱布,右手则执起镊子,神情专注动作轻柔地替凑崎纱夏细心处理手上的伤。
正当她以为完事时,不料周子瑜却把她同样摁在椅子上,只是动作相对而言温柔许多。蹲在她的面前,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替她处理脸上的伤口。
因为这毫无预警的举动,使她脸颊与双耳皆染上淡淡嫣红,没料想过,冷酷武装下藏有这般温柔,只是,她却无法解读出在那双深邃中流露出的沉重究竟为何?
「把你的手伸出来吧。」待周子瑜放下了镊子终於心甘情愿坐回椅子上後,凑崎纱夏缓道。只是,当亲眼细瞧那被鲜血染得通红的手掌时,愧疚感油然而生。
「保护百姓是我们的责任,你若自责,只会间接表示出我的失职。有这经历,不如发挥你的专业。」将手中浸满鲜血的纱布丢弃,虽然这话是直白了点,但她却能够明白对方真正想表达出的善意。
深呼吸沉住气,看着那两道深得见骨的伤口,强忍住情绪,戴上无菌手套,进行一系列的消毒与缝合。
相较於凑崎纱夏的屏气凝神、战战兢兢,周子瑜这个当事人却是一点也不在意伤口,好奇地以双眼扫视这陌生的私人空间,而後,瞥见了搁置於一旁的租屋公告。
「凑崎纱夏,你在找房子?」平凡的一语,却令凑崎纱夏右手一颤,将手上的缝针意外误扎。
就在周子瑜打量着这办公室的同时,凑崎纱夏也以余光默默审视着眼前的人。
除去墨镜,眼眸是窥探无果的深邃与沉重,与那清秀脸庞和精致五官道有些出入。深着白衬衫的她,给人倘若溪流般的清澈,配上今日的黑色领带,更显成熟。
分神,促使了当周子瑜叫唤她的全名时,难免受到些惊吓,而这便直接反应在行为上。
虽然周子瑜对於痛早已麻木,但这并不代表她不存在任何知觉。心生不悦的看了眼自己无辜的伤处,一股担忧不免浮上心头,甚至认真思考着,要不乾脆自己接手算了。
俏皮地朝着周子瑜微吐舌头点头致歉,凑崎纱夏重新深呼吸调整好状态,以利接下来的缝针。
「你在找房子?」有了前车之监,她也不敢一心二用。听见再次重申的问题,凑崎纱夏果断停下手头上的动作,转动眼珠子思索。
「恩,原本的住处有建案所以临时通知要马上搬离,只是,离曜晟近的住处很难找。」小小抱怨,一想到这事,凑崎纱夏就有些头疼,手上的动作持续进行。
「那好,住我家。」精辟的五字,却成功让听者为之大乱,情急之下,再度误扎。
「若有不满,请说出来,别拿我的手发泄。」轻蹙起眉头,顾及她的面子,周子瑜强忍下欲夺针的冲动,而罪魁祸首此时再度以行动表达她的歉意。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会失态。毕竟,周子瑜实在语出惊人,对一个才见面三回的陌生人提出住自己家的想法,论谁都会受到惊吓。
她不了解的是,周子瑜仅单纯的认为,现在缺个室友,一向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自己却不会对眼前这人感到排斥,既然她也正愁无住处,那这岂不就能成了双赢的局面?
话少又不经世事,周子瑜自然也不会明白自己的话,在旁人的耳中很难不被过度解读。
很有默契地让气氛陷入了一种诡谲的沉默。凑崎纱夏专心地缝伤口,同时有意无意地开始思考起她的提议。
「好啦!记得伤口严禁碰到水,最好每天都来回诊消毒上药。」不辜负自己身为医生的专业,凑崎纱夏边替那两道伤口缠上纱布套上绷带,边不忘吩咐医嘱。
「你我都很忙。既然你担心,就来住我家,这样也不怕占用到对方的时间。」以利诱之,周子瑜是打定了主意,只差说服这人罢了。
「……那,租金怎麽算?」两相权衡、纠结犹豫过後,凑崎纱夏显然被打动了,但会令她选择接受的最大主因,只是单纯地不想与她失去交集。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个想法。有的时候,人会莫名地想要去接近一个明明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毫无根据,却是无法抗拒。
「我不差钱。」实话实说。在周子瑜的成长过程中,她没有缺过什麽钱,并不崇尚任何物质享受,况且身边还有这个老替她操心的朴志效,说不在意钱也实属正常。
「这可不行!这天底下可没有不劳而获的!」令她诧异的,是凑崎纱夏的这个坚持,看见那棕褐色眼眸中的坚决,知晓这是不得让步的。
「那麽,作我的专属医师。」思索片刻,周子瑜道出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这样既可达到不用收钱,也不会让凑崎纱夏良心不安。这样一来,那人也终於妥协同意。
「好。下班後等我来接你。」接过凑崎纱夏替自己敷在指骨上的冰块,虽然这点红肿她是不太在意就是了。
「对了!给我你的名字,这次是要做系统登录用的。」打开医疗系统,凑崎纱夏这次总算有正当理由询问她的名字。
「…周子瑜。姓氏周,了一子,玉部瑜。」沉默过後,清楚这次是逃不过了,认命地报出自己的本名,反正今後比次是要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人,倒也没令她太过犹豫。
简洁有力,让凑崎纱夏得以顺利输入。但是,就在此时,周子瑜却站了起身,从口袋掏出手机递给她。
「换我。输入你的电话号码。」对凑崎纱夏而言,又是句不明所以的话。看见她眼中的疑惑,周子瑜这才好心出言解释。
「不给我号码,你要我怎麽联络?」此话一出,让凑崎纱夏会过意,投予她一抹甜笑後便乖乖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