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甚麽要说谎呢?
面对过众多谎话连篇的人的沈洛绝对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利益,和快感。利益包括金钱利益,得到爱的人的利益,或生存的利益。快感就只是说谎者喜欢谎言给予他那刹那的能力而已。
李诗毋庸置疑是前者。为了不让她爸入狱,为了她余下的唯一一个亲人。这是重大的利益。甚至是她人生的交叉点。如果失败了,她的生命将会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以说是为了她生存的利益。
如果是重要的利益,为甚麽你会说谎说得这麽痛苦呢。沈洛往猜拳部的窗户外看,操场远处李诗和几个小太妹在聊天。李诗露出从没在沈洛前显露的不可一世的表情。
「她在说谎。」旁边懒洋洋地挂在窗户上的萧冬蕾说。然後她皱起眉头不开心地对洛说:「洛你看不出吗?连我都看出了喔?」洛没回答。
「洛。」坐在桌旁的孔瑶放下有伦伦报道的杂志,直直地看着沈洛。「你知道你在做甚麽吧。」
「嗯。」洛应着。但其实她不知道。
「你知道的话,我们就不会阻止你。」瑶站起,走向门口,回头:「但你可别後悔。」然後她离开了猜拳部。
此时楼下的李诗和太妹们说过再见,就离开了她们。
「嘿!我也差不多了。」冬蕾从窗户旁蹦走,拍拍裙子上的尘,抬头看着洛说:「傻傻的洛,别干傻事哦。」然後她从口袋拿出糖果往嘴里一扔,就一蹦一跳地走了。
猜拳部内只余下沈洛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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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想起昨天,她和李诗中午吃饭时的对话。
「下周一就是运动会了,你有报名甚麽项目吗?」饭堂内,沈洛问李诗。
「长跑和跳高。然後班里人好像拉我报了班级接力。」李诗喝了一口盒装牛奶後回答。「你呢?」
「短跑、推铅球、跳远和班级接力。」
「咦,那我们接力会碰头吧。」李诗瞪大眼睛,说:「你第几棒?」
「第四。最後一棒。」
「我第三。」李诗心里不知为何松了口气。是因为不想比较?还是甚麽?
「我们其他项目都完全不同呢。呐,李诗,你会给我打气吗?」洛把身子倾前,专注地看着李诗,嘴角微微上弯。李诗觉得这是她看过沈洛最美的样子。洛这样注视人时,被注视的人会有种房间里只有自己和洛的感觉。她脑子有点打结了:「你⋯⋯我⋯⋯不用吧,你有那麽多粉丝的支持。」这是真的,两人来饭堂的路上,就有不同年级的男女上前邀请沈洛一起进餐。洛应对如流地一一拒绝了。李诗和沈洛开始玩起了一个游戏,她们改名叫「认识吗?」。玩法就是当有人上前和沈洛说话,对话完後李诗会问洛:「你认识他/她吗?」然後洛会回答认识或不认识,同时李诗会透过对话内容猜洛认不认识刚才那人。如果两人同时喊出的答案是一致的,就算李诗赢。李诗渐渐变得常常胜出,因为大部分都是不认识洛的人主动和她说话。现在此时此刻,就有许多目光落在和洛单独吃饭的李诗身上,她总觉得自己一举一动都有人瞪着。
「我只要你的支持。」洛笑得眯起眼,可爱得像只猫。李诗心里又紧了一度。人类真是视觉的生物,我得振作点。她认真地叮嘱自己。「⋯⋯我看看。」她含糊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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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不是「会」,也不是「不会」。身为拷问专家的沈洛最讨厌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因为无法从这种答案中测谎。
如果是「会」的话,她的所有顾虑都可以一笔勾销吗?
如果是「不会」呢?
这就是萧冬蕾所说的傻事吧,洛冷冷一笑,最後一瞬笑中竟带苦涩。她看着楼下的李诗转到楼梯的角落。很快,她就会来到猜拳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