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於两位友人给出的意见,彭予凡都只能以笑容回应她们。至於她们鼓励她要勇敢地将想法告诉彭母这一点,她在短时间内还无法做到。
回到家,彭予凡一进门便听到客厅有电视机的声响,看到玄关处摆放的鞋子,她就知道是谁回来了。
「彭予凡,你等一下把已经出来的成绩抄在一张纸上拿过来给我。」
彭予凡原本想要忽视彭母说的话,但是接下来彭母以不容忽略的口气,再次说道:「你如果不想要我强行拉你去补习班的话,就乖乖把成绩抄给我。」
彭予凡是打死也不去补习的人,无奈之下,她只好先回到房间,从书桌上随手撕了一张便条纸,将已经公布的成绩写在便条纸上,接着,拿着便条纸走下楼,递给彭母。
彭母接过便条纸後,扫过一眼,当她看到数学成绩时,眉角有微微上扬,但是在看到英文成绩的当下,却愤然撕毁便条纸,怒气冲冲的说:「你英文考这什麽成绩!之前你补英文都是补假的吗?」
闻言,彭予凡又差一点情绪失控,但是她知道,若想和彭母和解,一定要按捺住自己的怒气,好声好气的回话。
「妈,我也觉得我这次英文考得很烂,下次我会更加注意的。」彭予凡低声说道。
彭母看起来还在气头上,她似乎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彭予凡,「你每次都说下次,请问有哪次你是真的做到了?国三快要会考的时候也是,让你去上全科班你不去,说自己可以在大考拿到好成绩,结果咧,你只考了一个A这也叫好成绩?」
彭予凡无话可说,不,其实是她不想说。如果现在她开口,母女俩一定又会吵起来。
「彭予凡,你为什麽不学学你弟弟,予捷他明明只跟你相差一岁,但是他比你成熟稳健多了,至少他知道要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会想要考取比较好的高中,获得较多资源。而你呢?你进到裕德,不仅仅是让我们做父母的花费高额学费,你自己也不长进,更努力的学习,整天只知道看小说,看到头壳都坏掉了!」
彭予凡摆在大腿旁的手,逐渐握成拳头状。她垂下头,不想让彭母看到此刻她脸上的表情,若被看到,势必又要挨骂了。
彭母看彭予凡默不作声,以为她开始反省了,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屋内瞬间变得寂静,少了彭母的责骂声後,彭予凡她的世界呈现一片祥和。可以听到彭母的呼吸声,客厅时钟秒针走动声,屋外车子呼啸而过的声音。原来,没有和彭母争吵的话,她可以听到如此丰富的声音。
「妈,我真的会更努力读书的,我会让自己考上国立大学,不会再让你们为我操心。」彭予凡诚心诚意地说。
彭母敷衍的挥了挥手,「随便你啦,我就看你能自己读能读出什麽样子。你今天说的,我都记下了。如果你没考上国立大学,你大学的学费就自己出,别想从我身上捞走半毛钱。」语毕,彭母起身走向厨房。
过了半晌,原本愣在原地的彭予凡迈开步伐,缓缓步上楼。
回到房间,她全身无力的倒在床上,长叹一口气,「唉--我到底什麽时候才能够摆脱妈呢?」
她在心里发誓,她大学一定要考到外县市,离家越远越好。如此一来,她就不用经常见到彭母,她也可以在外县市逍遥度过大学生活。
但,想一想,她又觉得不太妥当。因为她最喜欢的奶奶也住在高雄,而且离家不远,车程大约十分钟就可以抵达。倘若她到了离家太远的外县市读书,她就无法时常见到奶奶,而且,她也没办法吃到奶奶亲手煮的炒饭了......
躺在床上不小心睡着的彭予凡,再次睁开眼睛,先揉了揉惺忪的眼皮,待视线开始对焦後,她不禁瞪大眼睛。因为彭予捷就站在她面前!
「彭、彭予捷!」她急忙坐起身,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看着他,「你怎麽会在我房间?」
彭予捷仰着头,不以为然的说:「我为什麽不能来你房间?这里是禁地吗?还是说你房间外有布置封锁线?」
彭予凡蹙眉,没好气的说:「真爱狡辩,擅闯我房间就算了,还不给我解释清楚。说,你进来我房间干嘛?」
「齁,彭予凡你真的很烦耶!我只是进来房间叫你下楼吃饭,你就一堆意见,下次直接让你饿死好了,都不用来叫你。」彭予捷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离开时还重重关上门。
彭予凡搔了搔头,她也不是没来由的质疑彭予捷嘛,实在是因为她没有听到任何敲门声,以为他闯进她房间想要做坏事,所以才会怀疑他。
「看来我误会他了。」彭予凡喃喃自语道。
话说如此,她也不打算向彭予捷道歉。他们俩姐弟吵架也不是第一天的事,还不是这样相处了十六年,今天的事不道歉也没差,反正彭予捷也不介意。
她离开床舖,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到客厅,她没有看到彭父,只看到彭母和已经吃饱饭坐在沙发上滑手机的彭予捷。
「爸呢?」她问道。
彭母的眼睛仍盯着电视,没有回过头看着她,「你爸爸他把予捷载回家後,就接到阿城伯伯的电话,约他去聚餐了。」
彭予凡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
走到长桌旁坐了下来,她看着桌上摆着的餐盒,有一个尚未开启是她的,另一个已经食用完毕的是彭予捷的。
她皱起眉,不耐烦的说:「彭予捷!你为什麽吃完了没有先收拾就坐在那边滑手机!」
彭予捷的视线从手机萤幕上挪到她身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因为你吃完可以顺便帮我收啊!」
说得理所当然,没有半点犹豫,这让彭予凡更火大了。
「喂!自己吃的就要自己收拾,我才不帮你呢!」
「我帮你拿餐具耶!你帮我收一下又不会死。」彭予捷的屁股还是黏在沙发上,没有想离开的念头。
彭予凡看向彭母,将内心的不满告诉彭母,「妈,你叫彭予捷自己收拾啦!」
对此,彭母一脸平静的说:「你就帮他收一下吧,你也知道予捷他刚从学校回来,他现在是准考生,你这个做姐姐的就帮他做点事吧。」
彭予凡简直不敢置信,虽然这种情况不是第一天发生了,但是彭母对彭予捷的溺爱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而她,就是那个只会被呼唤来呼唤去的「佣人」。
抿着下唇,不甘心的拿起汤匙,打开餐盒,快速将晚餐解决完後,开始收拾桌面。
当她在收拾报纸的时候,眼睛还狠狠瞪了彭予捷一眼。
「我就要看看你会考可以考得多好!」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