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的关系，我们仨要替她庆祝的计划也取消了，一大早心情便乌云罩顶。
直接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处理般地开始进食。
小凯跟王源似乎不敢问我出了什麽事，默默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在上我最喜欢的舞蹈课时，我一边听着王逸凯滔滔不绝的讲解，一边观察着他。
那平和的脸上丝毫没有受到昨晚事件的影响，我不禁疑惑起来，他现在到底是怎麽面对全宿舍的人都知道他喜欢她这件事？
心理素质强健？真不愧是大人。
我完全忘记他其实才比我大2岁，事不关己地感叹起来。
接近下课时，我们正专注听着最後一段舞蹈要如何诠释。
忽然邓诗颖姊姊大喊：『展悦妹妹！』
她在这里？
我心慌意乱地看向诗颖姊姊面对的大门口，果然看见了一脸尴尬的她。
纤弱的身体直站着，垂肩长发微晃，眼神闪闪烁烁。
不知名的愤怒一口气涌上喉咙。
接触到她的视线，我下意识地立刻避开了。
眼角余光不自觉看向王逸凯，却发现他也侧过头看向了另一边。
我错愕地看着他。
等等，这场面不是你造成的吗？怎麽连你也在逃避啊？
搞什麽！
忽然气氛变得难堪而凝滞，好像我们在排挤她一样。
一时之间我以为她会难过地转身跑走，但她没有。
晦暗眼神瞬间被隐藏下去，她倔强地朝两边扬起嘴角，露出温婉的微笑。
沉稳温柔的声音，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她应有的立场。
『我做了果冻，想吃的去冰箱拿吧。』
那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
她当真还是个孩子，却被迫成为对世界适应不良的大人。
我最不想看到她这种表情。
心头揪紧，早上对她冷漠以对的回忆瞬间浮现。
比昨晚更强烈的悔恨和心痛汹涌而至，我不禁咬紧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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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逸凯笔直朝她的房间走去，和我擦肩而过。
我震惊地转头，就这麽看他把她的房门打开又关上，消失在房间里。
虫咬般的焦虑密密麻麻地啃食我的胸腹，我彷佛被牵引般稍微靠近了门边。
「－－」房内传来一声闷响，竟跟昨晚我将耳机砸在床上的声音有些相似。
吵架？不小心弄掉东西？
她的声音模糊地响起，正当我心痒难耐地贴近门边，忽然走廊口有人经过，反射性地畏缩了一下。
悄悄叹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经过，慢慢离开女生房间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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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3:30。
我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碰到墙壁又转身，不断绕圈圈，一刻也静不下来。
最後我把头抵在墙壁上，浑身无力地深深叹息。
我又被王逸凯抢先了。
他抢在我前面保护了她，又抢在我前面说了生日快乐吧。
我不恨他，我觉得我好没用。
时间23:45。
不行，再不说会来不及了！
我怀着视死如归的决心用力打开门，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
只是要说一句生日快乐，我也酝酿够了。
说完就直接回来，就是那麽简单！
做贼般蹑手蹑脚来到她的房门前，稍微伏上门面。
怕被别人听见，小心而轻巧地敲了门。
叩叩。
她睡了吗？
我心头忽然浮现至今为止从来没考虑过的问题。
如果她早就睡着了，那我不是瞎折腾了一晚上吗！
瞬间失去所有力气，我一边责备自己的犹豫和懦弱误了事，一边半是放弃地又敲了一次。
叩叩。
「……是谁？」她的声音忽然隔着门板隐隐传来，逐渐接近。
「……」我心脏快停了，一时间说不出话。
「千玺。」
娇弱声音已经没有在众人面前显露出的强悍，彷佛是终於安心下来，她叹息般说出了我的名字。
「……生日快乐。」我的声音机械似地传出，拚命揉进了一点点温度。
我说了！我说出口了。
另一端的沉默令我胃痛，过了片刻，她才慢慢说道：「谢谢。」
我等待许久的回应很简短，她像是无话可说一般，最後只说出道谢的话语。
她的声音很靠近，想必是贴在门板上回应。
瞬间，我有种我们两人贴着额头低声细语的错觉。
尽管简短，却绵绵流露出眷恋不舍的情绪。
我们隔着门板，又再度相对无话。
可是却不想离开。
心中塞满想要倾诉的话语，我深吸一口气，冲动开口。
「抱歉，我一直……都慢了一步，没能赶上。」
等等，我我我说了啥？
席卷胸口的慌乱让我脑子糊成一团，嘴唇颤抖起来。
「……什麽？」
她原本沉稳的声音听起来也变得有点惊讶，若有似无的气息也一瞬间靠近了门板传来。
「没有……没事。」我慌张回应，连忙闭上嘴巴，以免又说溜嘴。
我的掩藏似乎没能瞒住她，只听见另一端徐徐传来一声叹息。
「千玺。」每一次听见她喊我的名字，都让我感觉胸口甜蜜地揪紧。
「嗯？」我闭上眼睛，将脸颊又靠近门板，如此回应。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有天会死？」
我愣住了，这是生命伦理课程式的思考突袭吗？
她似乎并不是期待我的回覆，比较像是藉由询问我，来找到自己的答案吧。
是什麽原因，让她涌起了思索这个问题的兴趣？
「有。」
我姑且如此回答，顾着她隐隐散发的哀愁，语气柔和而谨慎，生怕碰坏了她：「可是没什麽好怕的。如果总是想着自己有天会死，那就什麽也做不了。」
「嗯……」我心跳漏了一拍。
她哭了吗？
那声回应彷佛被泪水沾湿，我心急地贴在门板上倾听。
「你怎麽了？」我伸长脖子追问，拚命将耳朵靠近门缝。
「没有。」她清晰说出的这两个字，确确实实带有哭腔。
我又弄哭了她，紧张和惊慌使我顿时全身无力。
挫败感充满胸口，我喃喃说着：「你别哭啊……」
回想怎麽安抚别扭的弟弟，却发现我好像都只是静静抱着他不动而已，偶尔柔声哄着「楠楠－－」，轻轻来回拍着他小小的背，然後他就会慢慢停止哭泣……
可是现在隔着门，我根本抱不到她。
退一万步，就算面对面，当时在音乐教室来回拍着她的背安慰，已经是我的极限。
不知不觉我无限上纲地开始想像她抱起来的触感，回过神的我急忙甩头，将那幅画面赶出脑海。
「没有，我没有哭了。」她哽咽回应，像是将泪水吞回肚里。
我不禁叹息，为什麽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都会这麽压抑自己呢？
我变得不像我，你也不是真正的你。
「会不会，我们从认识到现在，都只是一场梦？」
紧接着，她忽然说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话语。
我扎扎实实地愣住了，呼吸瞬间一窒。
浓浓的感伤传来，我忽然想起夏天结束会面临的离别。
我的忽然沉默，似乎让她紧张起来：「千玺、千玺！」还传来拍打门板的声音。
我急忙贴近门缝，用靠在她耳边的感觉轻声安抚：「我在、我在，你小点声。」
她立刻又恢复了寂静无声的状态。
按照刚刚门板的触感来看，她似乎和我一样，静静伏在了门面上。
思考良久，我还是挤不出一个接近哲学的好回答，於是我坦率地俯下身子，以充满诚意的语气回覆了她。
「－－不是梦啊，我是易烊千玺，我就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另一端的她，似乎无声地笑了起来。
那种笑，并不是赞同我而发出的，类似感叹，类似艳羡。
我也听不真切。
好想要你能够接受我，明白我。
我的话语，是否有传达进你的心中？
我忽然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心中冒出了一个坏点子。
想要看她动摇的模样，想要逗她。
於是我再度靠近门缝，诱惑般地轻声提议－－
「如果不信，你现在就打开门，看看我吧。」
震惊似的空气隐约传来，空白停留了5秒左右。
我满意地露出恶作剧得逞的微笑，等着门扉开启。
「－－」她终於开了门。
让我看到，一张满是泪水的脸庞。
我叹了口气，心里不合时宜地浮现此刻的感想。
－－第一眼明明很高冷，却出乎意料，很爱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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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下回预告：
主线回归！
展悦，去叫他们起床吧。
＊作者心机提醒：
展悦视角——『他披着走廊的暖色灯光，对我露出带着梨涡的微笑。』
千玺视角——『她终於开了门。让我看到，一张满是泪水的脸庞。』
简单来说，这是一笑一哭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