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飞机 — 广州靡情

我们从来没想过2020年会成这样,一场疫情让世界变了天,各国的政经形势也貌似正在恶化,我本以为2020年会是我最好的机会,无论事业还是爱情,我都发了誓要好好把握这一年。可惜,我竟眼见证和亲身经历了这载入史册的困难一年,在这大时代背景底下,仔细想了想,我个人那些破事,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了。

我一个人住在250平米外加前后花园和车库的别墅里,放心,这不是郭敬明的小说,因为加拿大首都一栋小别墅的价格,可能都比不上深圳南山50平米的两居室。这个夜晚,我用客厅的投影仪看了陈可辛拍导演的《投名状》,这个李连杰哄骗金城武、杀害刘德华并通奸其老婆的故事,看得我是潸然泪下。

30岁了,我竟然整整活了30年,才第一次看懂《投名状》。2007年的12月末,在广州的工人文化宫剧院,我和月爱在情侣厢座里,亲热了整整两个小时,当时我们面前的大荧幕上,放的就是这部《投名状》。

李连杰饰演的庞青云算是个英雄,可惜有勇无谋,他并不知道自己只是朝廷的一枚棋子罢了,虽用尽手段解决敌人和自家兄弟,但到头来还是死路一条。当然,我和月爱也根本无所谓这故事情节,只管亲得死去活来的,彼此的唾液通过舌头缠绵,来来回回交融了不知道几百次了,仍不想停嘴和停手。

我们和大部分的初恋情侣一样,脑海里只有眼前的对方,无论黏在一起多久,都不会觉得腻,只怕片刻的分离,又难过得死去活来。

工人文化宫剧院是相对古老的产物,年轻人都不会来这里看电影的,哪怕是大人来得也少,所以,我和月爱早就发现,这里每个影厅放映的每部电影,都成了我们的包场活动。我们最喜欢买1号电影厅的二楼情侣厢座,够隐蔽,也够宽敞,然后每周末来看一场电影,无论是什么电影都看,哪怕重复看,也照样买票进场。

学生时代,我们骗父母的借口都是诸如“去新华书店”、“约了同学写作业”、“老师免费补课”、“广州医药队要冲中超了,必须要去越秀山现场支持”等等。

我知道这是一部战争片,讲男人兄弟情的,偶尔夹杂着什么晚清政府的垂死挣扎,以及太平天国运动的悲凉惨败,但都不及月爱的喘气声来得让我专注。坦白讲,我很喜欢她的手,修长好看,灵动自如,总能在我的裤子里,翻来覆去,直捣黄龙。

“雨果,我想送你一个生日礼物。”

没错,我姓雨,名果,就是和那个大作家同名。这会,她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我略带不解地看着她,一如既往地近距离看着她,大荧幕发出的光亮照在她的侧脸上,使她那清澈的眼神,格外明亮,格外美丽。

说罢,她便用手拨开我的裤头,然后俯身埋头,用她温热的口腔,用她青涩的技巧,把我彻底包围。

其实,我知道这是叫“口交”,因为我在徐锦江老师搭档舒老师的片子里看过类似的画面。但这第一次亲身的体验,简直比看香港电影刺激太多了,我的脑袋是懵的,下半身也根本不听使唤了,完全被月爱摆布了。没过几分钟,我就感觉天堂离我很近,近到既想快点解脱,却又羞于解脱。

16年和17岁交界的那年,我以为口交过了,就是一辈子,永不分离,这是誓言,也是承诺,彼此谁都不能违背。

那天也是我第一次思考天堂,是不是这辈子只要不干坏事,就可以上天堂了?但什么事情是“坏事”?我们又该如何定义“干坏事”呢?

我看着月爱认真地在帮我庆祝生日,这上上下下起伏地用力吮吸,让她的马尾辫子离我忽远忽近,那刻,也许我们就是在干坏事,如果我待会还弄进她的嘴里呢,天阿,我完全不敢想象,这得多坏,坏到天堂肯定没有我们的名额了。那我岂不是害了她吗?

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真有着一帮人,他们以上天堂和永生为终身目标,并认为只有上了天堂,才算是人生有意义。否则,他们就会不断重复地问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我和月爱认识于高一结束后的暑假,也就是2007年7月份,那个潮湿炎热的广州夏天,我至今难忘,也甚是怀念。

“好学生都应该去学理科,尤其男生更应该去学理科了,不读理科的男生找不到工作,更娶不到老婆,你们抓紧填好选科志愿表。”

班主任用这句话结束了痛苦的高一,这场高一期末考,我的物理、化学和生物都不及格。唉,其实严格意义来讲,自上高中以来,我的物理、化学和生物在任何一次测验中,也从未及格过。幸好,我历史和政治期末考都考了班第一名,以超强的文科中和了一下超弱的理科,年级总分排名才挤进了前三百。我们那届共有九百个学生,根据六中过往的45%一本率,我觉得我勉强还可以吧。

“那就选物理作为X科吧,男生学文科真的没前途。”我父亲也这么说的。

“但读文科,我有很大机会上中山大学哦,硬读理科的话,按照这种分数,只能读大专了,真的选理科吗?”

我这一反问,直接惹恼了父亲,他大声呵斥我:“你小孩子懂个屁,读理科才能当领导,你老爸我当年就是因为读了文科,单位提拔干部时,总是输给那些懂技术的同事,所以你只能读理科知道吗,雨果,你要是敢不读理科,我打断你的脚!”

说实话,我无法理解我父亲的逻辑,为什么读文科就不能当领导了?这句话显然是有问题的。

“雨果,我们都是为你好,你读文科以后会很惨的,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母亲也掺了一嘴。

额,至于吗?我听着母亲那让人难以理解的夸张措辞,和看着她那发自内心的痛苦眼神,浓浓一股70年代:我不下乡,谁下乡的革命壮烈感。

其实,我从小就知道,这不是一个理性的家庭,但面对如此强硬的态度和极端的情绪,我还是屈服了,行吧行吧,理科就理科吧,反正离高考还远着了。

那时候的我们,讲真,对未来一点概念都没有,我也只是知道要上个好大学,也从未认真思考过我的梦想是什么,该读什么专业,该走什么方向,如果我发自内心地呐喊一句:我好想当个足球明星阿!那大概周围的所有人都会觉得我疯了。

如果说八九十年代是“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还略带理想主义色彩,那么属于我们这辈的零零年代和一零年代,那就是“黑猫白猫,好好读书才是好猫”。我是初二升初三那年被父母严禁踢球的,我竟然还很懂事地欣然接受了,并从此戒了足球。

回学校交选科志愿表的那天,我出门时明明是晴空万里,从地铁站出来后,却迎来了超级大暴雨。广州的夏季就是这样,一天之内,可以反复四五次晴空和暴雨地交替,幸好我在地铁出站口遇到了志明,他刚好有带伞。志明是我高一的好朋友,他家住白云区,离六中太远了,平时上学的时候,他都住校,也就是放寒暑假了,他才回的家。

广州的暴雨是足以让珠江翻腾的暴雨,小时候,我总在想,全国应该没有哪个地方的天气,能比广州更糟糕了,珠江两岸的平房,经常会因为暴雨而淹水,很多住在一楼的居民,都会因此遭殃。

我和志明俩人虽然一起撑着伞跑进了校门,但全身也湿透了,站在教务处的屋檐底下,他告诉我他准备选化学当X科,我很不解地问他为什么也要选理科,他明明理科完全不行,和我一样永远是不及格的,他也就是文科还不错。

“男生学文科真的没前途,”他苦笑地答道,然后反问我,“那你呢?雨果,你为什么要选物理阿?”

我也对他苦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地回答:“唉,我爸说,以后要想当领导,得学物理。”

那天,收志愿表格的老师和我们说,我们这一届,全校90%的学生都选了理科,估计最后文科班只能勉强凑出2个班来。其实,我们这一届,也是广东省高考3+X政策的最后一届,未来充满着各种变数。

从教务处出来后,暴雨还没停止,我以为志明还能带我一程到地铁站口,没想到他直接把雨伞给了我。因为他约了人去足球场,暂时不回家了,在我追问下,原来他是约了女生,他心中的女神。

志明曾经和我提起过这个女生,是他在学校吃晚饭时,食堂里认识的。那女生曾经也是住宿生,后来就改走读了。有过好几次,志明在做课间操时给我遥远地指过,但我也只是模糊地看到了背影,最后只记住了她的名字叫月爱。

他说他今天还准备了一个小礼物,就是要和这个女生表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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