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世界上总有人是天之骄子,不用怎麽努力,也不用多认真学习,就能在同侪之中遥遥领先,让其他人望尘莫及,大概就是指叶熙这样的天才。
那也一定会有个很努力生活,很用功读书,才能名列前茅的草根人物,像胡恬恬这样的。
叶熙从小衣食无缺,别人吃肉丝的时候他已经在啃鸡腿,别人在吃鸡排的时候他已经在吃牛排。爸妈给他的零花钱多到他失去金钱的概念,不懂得那些数字真实的意义何在。拿在手上的书不但一目十行,甚至过目不忘。
胡恬恬家庭清苦,有了这餐没那餐,从国中起便四处到认识的亲戚家帮忙,赚取生活费。她比一般人更早熟,更懂事,更了解生活的不易。於是她努力读书,天天与课本为伍,渴望藉由考试制度,翻转卑微人生。
从小就是学霸的他们都选择了这间第三志愿的高中。
叶熙是为了多睡半个小时,省去长程通车或住校的麻烦。胡恬恬则是为了那笔诱人的奖学金。
她读国中的时候就知道,只要拿着第一志愿的分数进去第三志愿,入学後可以先领到一笔不小的入学奖学金。如果名次继续占领前几个百分位,每个学期都可以再领到另一笔资优奖学金。
今天,他们同时从校长手里接过那个厚厚的信封。
校长看着两位本校一直以来的骄傲,握握他们的手各自勉励几句,内容不出明年大学测验就靠他们为校争光了。
离开校长室,胡恬恬把信封慎重收进口袋里。对她来说,这笔钱是她拚了命努力念书才换来的,无比可贵。
尽管……拿去偿还爸爸欠下的赌债,瞬间就没了。但即使只有几个小时,她也想再多握握这些钞票,感受感受它们的重量。
「叶熙,你爸妈知道你拿到这笔奖学金,会很高兴吗?」
自从卫生棉与红豆汤让他们有了交集後,胡恬恬开始会跟叶熙说话了。
「不会。他们还在气我读这间学校呢。」
胡恬恬噗哧笑出来。
「那你奖学金都怎麽用呢?存起来吗?」
叶熙严肃道:「当然要用在最急迫的地方。」
「哦?」
他露出意味不明又深远的笑容。
下课铃声一打,尹心仪携手蔡菜走出科任教室,一路嘻嘻笑笑聊着天。
蔡菜:「我昨天又遇到八卦社社长了。」
心仪:「哇!那这次你挖掘出什麽新闻了?」
「哈哈!这次的内容很猛喔!」
「快说快说!」
「听说当年小高一时代,学校有两对公认最配的情侣档,叶熙和李宜蓁、江浩瀚和胡恬恬。」
听见江浩瀚的名字,心仪来了兴致,扯着蔡菜的衣摆追问:「什麽意思?你说清楚啊!」
「好好好!我会讲啦!你不要动手动脚啦!」
心仪悻悻然放开蔡菜被她捏皱的衬衫。
「叶熙和李宜蓁因为同为学生会干部职务而走得近,这个我相信可以不用多作解释。但胡恬恬这个学霸校花和江浩瀚,传闻有阵子江浩瀚天天陪着胡恬恬上学,还护送她放学到家。虽然旁人怎麽问,他们都否认有朋友以上的关系,但如果已经呵护到这个境界了,说没恋爱谁信啊?」
尹心仪觉得有点难过,江浩瀚喜欢胡恬恬那麽漂亮又会读书的女生吗?呜呜……
「可自从他们上了高二之後,温馨接送情便成为往日记忆,再也不曾上演。有人说,他们大概是淡了分了,还好两人都有先见之明,当初频频否认交往,八成就是担心分手後再见面很难看。可有另一派怀疑,江浩瀚根本就是喜欢男生,才会连胡恬恬都被他甩掉!胡恬恬根本只是他用来掩盖自己性向的幌子!」
听蔡菜说完,心仪惴惴不安,她把书和铅笔盒塞到蔡菜怀里,「你帮我拿回教室,我去一个地方。」
还有超级多内幕要爆的蔡菜表示:「……」
下课只有短短十分钟,和蔡菜聊完之後只剩不到五分钟,可是心仪好想见到他。
她跑下楼梯,跑过走廊,再奔上另一栋楼的楼梯。
已经不很炎热的风扑打她的面颊,勾起她心中一阵烦躁。
喘着气来到三年一班教室,她站在门口,鼓起勇气对着里面叫嚷:「江浩瀚!」
教室里的人,不分男女,一同齐刷刷看向她。包括叶熙与胡恬恬。
江浩瀚刚回到座位准备在抽屉里翻找下节课的课本,抬头见到她,便又站起身朝她走过来。
他走到走廊,靠着矮墙,「怎麽了?学妹。」
心仪神色不安,却说不出话来。
快想想理由,尹心仪!你不能无缘无故把他叫出来罚站啊!
她一脸快哭的样子,嘴巴却紧紧抿着,半个字也没说。
江浩瀚见状,安慰她:「别急,慢慢说,我听。」
「当当当当当───」
上课钟声响起,心仪看着其他人陆续走进教室,她更慌了。
呜呜,我在干嘛呀?
她眼前的江浩瀚依然耐着性子等她开口。
教室里的叶熙瞄了走廊一眼。胡恬恬跟随叶熙的目光,望向窗外。心仪看见美丽的胡恬恬,想起蔡菜说的话又难过起来。
她带着哭腔说:「对不起学长……我也不知道我来这里做什麽?我只是想见你……於是我就跑来了。」
江浩瀚怔住,换他迟迟说不出话来。
不该有的沉默包围住他们,心仪觉得丢脸,越来越想哭。
叶熙又忍不住瞄了他们一眼。
三年一班这节课的任课老师从远处的楼梯上来,慢慢朝着他们走来。
江浩瀚对心仪说:「等我一下。」他回去教室,不知道在书包里寻觅什麽。
很快的,他拿着两张钉在一起的A4纸,快步走过来交给她。
他亮灿灿的眼睛凝视着她,温柔说:「你电影心得交了吗?我这份拿去参考吧。」
老师已经走到面前,看到他们时罗嗦了句:「都上课多久了还在十八相送?江浩瀚,快给我进来。」
「好。」
他最後朝她眨眨眼,回去上课。
尹心仪拿着江浩瀚的手写心得,破涕为笑,蹦蹦跳跳跑回一年级去了。
整个午休时间,心仪都舍不得睡。
她把江浩瀚的心得摊在膝盖上,趴在桌面,脸朝下一遍又一遍的反覆观看,欣赏他隽秀的字迹。
然後,她小心翼翼把它拿起来,凑近鼻子,嗅着纸张的芳香。
怎麽说呢,有一股……很淡很淡的清香味,很像茶叶混合原子笔的味道,好好闻。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动,一想起江浩瀚就会想起他们邂逅那天,撒落在他身上的朝阳。
她偷偷翻出自己的笔记本,拿出笔在上面不断临摹着江浩瀚的签名。唉呀……不行啦,好害羞啊!
她无声笑倒在自己的桌子上,把通红的脸埋进手肘。
叶熙正好拿着秩序评分册经过,面无表情的瞟她一眼,又神情漠然走掉。
放学时,叶熙等在一年六班教室门口。
蔡菜看见,少根筋上前问他:「学长,找尹心仪吗?」
心仪听见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视线与门外的他对个正着。
他说今天不用去学生会办公室帮忙,但要陪他去一个地方。
尹心仪随着叶熙搭了两站跟返家不同方向的公车,下车时,他看着小丸子悠游卡问她:「你喜欢这个锯齿状浏海的小学生?」
听着他这不知是褒是贬的话,她五味杂陈点了点头。
下车後走了一段不长的距离,他们停在一间通讯行前。
「咦?为什麽来这里?」她疑惑。
叶熙推门进去。
他让她挑一只喜欢的手机,他要用那笔奖学金买给她。
心仪死命摆手拒绝:「啊?不用!不用!我不能收这麽贵重的东西!」
「反正那笔钱也不是我赚的,也不是跟我爸妈拿的,我想怎麽用就怎麽用。你如果觉得不好意思,那以後放学来帮我的忙当作打工,一个小时算你两百,让你用劳务抵债,怎麽样?」
心仪好心动啊……
「大家都有手机,你不想要一只吗?」
「……想。」
「那你还犹豫什麽?我们不偷不抢,也不是买什麽违法的东西,想这麽多干嘛?」
「可是……」
叶熙很少被违抗,音量渐渐大了起来:「都说了让你慢慢还我了!」
心仪恶人无胆,不敢再辩,立刻妥协:「那好吧。」
她挑了一款银粉色的手机,他又让她挑了一个手机壳,然後,请店员帮她贴上保护贴。
他可以买空机,但因为还没满二十岁无法申办门号,所以他帮她办了一张卡,在里面储值很多钱。
几万块的奖学金一口气全部花到精光。
走出通讯行,他问:「会用吗?知道怎麽操作吗?」
她摇头。
「赶时间吗?还是我教你?」
「好。」
他们搭车回到学校那一站,下车之後他带着她往胡恬恬打工的店走去。
「我请你吃三色布丁,顺便教你怎麽使用手机。」
心仪愣愣地在他身後亦步亦趋跟着,他比了个座位,让她先去坐着,自己走去柜台点了两杯三色豆花。
胡恬恬看到叶熙,十分惊讶,她看了眼不停好奇打量店内环境的尹心仪,「内用吗?」
叶熙笑了,眸光比平常温柔:「嗯。」
胡恬恬开始把三种不同口味的豆花,盛装到漂亮的玻璃容器里。一边装,一边用余光偷偷瞄着坐在那里的两人。
店面不大,加上两人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很容易就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胡恬恬错愕不已,叶熙居然送了一支手机给学妹!
他明明说,奖学金要用在急迫的地方啊……
布丁装好了,她端到他们桌上,心仪看见是她,眼里散发惊艳的光芒。
「学姐!你还记得我吗?」
「嗯。在我假日打工的海滩茶水店,你也光顾过。」
心仪笑咪咪,甜甜说:「对啊!好巧!」
察觉到叶熙专注聆听她们说话,胡恬恬笑得有点僵,「请慢用。」
心仪盯着胡恬恬看得魂不守舍,叶熙把汤匙交给她,「快吃。」
心仪心不在焉品尝了两口,觉得有些苦涩,「学姐好漂亮喔……气质好好……」
叶熙:「……」这女的又在发什麽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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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得好:狗改不了吃屎,椰子树改不了开车
如果我说这本我要进入十八禁了,你们会弃坑吗?
(还是码了放番外?)(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