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愚街 — 第二章

看着关上的大门,徐慕还是有些没回过神来。等到他发现俊德真的走远後,一阵怒意才涌上心头。诸事不顺,这是徐慕现在的想法,而且他更加确定刚刚一路上俊德做的贴心举动只是为了快点带他回到这里。

回过神後,徐慕才开始好好打量这间房子,上一次来只在外面等着,根本没有想要进来的慾望。一楼空间不大,一个小小的客厅,摆了一张L型沙发和桌子,靠近门的地方摆了两个垃圾桶,分别贴了回收和一般的字样。往後看是为了隔开楼梯而做的隔板。在往後头,就是一个简易的厨房和洗衣空间。

无奈地摇了摇头,徐慕拉着行李开始往楼梯走。本来想说会遇到一些学生,但似乎都出去吃饭或是上课了,直到徐慕走到三楼,都还没看见半个人。三楼的格局基本上与一楼一致,一个小小的走廊,两边则是未来徐慕和俊德住的地方了。

拿着钥匙,徐慕还是有些期待,毕竟是日後要住的地方。插入钥匙,打开门锁,门前的他没有马上推开门,似乎是觉得踏进去後就真的与过去断了联系,刹那间有些踌躇。只是想了想,自己早已是一个人了,徐慕这才把门给推开。

阳光从右侧的窗斜照进房里,空气漂浮的一些灰尘在光下慢慢飘动。窗的那头摆了一个书桌,而门的右侧摆了一张双人床,浴室门口旁有着挂衣服的架子,一眼望去,徐慕讶异的是这里的乾净,看地板,最近应该有被好好拖过。

在门口处脱了鞋子,回头看了一眼俊德摆在门口的鞋柜,徐慕在自己的待买清单多加了一项东西。因为有些洁癖,没有直接躺在床上,而是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行李来。

其实他的东西也不多,把笔电放在桌子上,拿出整理好的随行盥洗用品,行李箱内就只剩下几套衣物和一双运动鞋。把运动鞋拿到门外摆好,徐慕便开始整理起了剩下的衣服。徐慕喜欢黑色和白色,所以他的衣物也就多是这两个颜色。按照颜色把衣服挂了起来,等到剩下最後一件白色T恤,徐慕发现衣架不够了。

正在思来想去该怎麽办时,肚子却在这时候叫了起来。看了看手表,徐慕这才想起还没吃过午饭。看着手表,短针已经指向一和二之间,时间竟不知不觉过了。摸了摸已经乾扁的肚子,一早因为赶火车而没感到的饥饿感开始袭来。拎起那件白T扔在床上,把行李箱收拾好。感觉外面的天气似乎因为中午而没那麽炎热,索性就把外套脱了,只拿钱包便出了门。

想了一下要吃甚麽,最後还是决定吃巷子口的便利商店就好,一是图个方便,二是走远了自己可能会忘记怎麽走回这里。带上了门,便往一楼走去。正想着等等是要吃咖哩饭和是义大利面,徐慕却先被楼梯口冲上来的人影吓了一跳。

「你是?」陈俊有点狐疑的看向徐慕,或许也被吓了一跳,双手还放在胸口处。因为徐慕是从楼梯下来,其实他有点看不清因刚好背光而看不出面孔的徐慕。

「我是新住户,住在三楼。」徐慕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跟自己差不多高,但对大学生来说属於刚好的身高。毕竟徐慕才高中,身子还在长。

「喔喔!我是陈俊。你也是C大的吗?」陈俊问着,有些自来熟的样子。

「不是耶。」徐慕答到,身体已经有些前倾,这是人在想要离开一个对话时的自然反应。

或许是冷淡的回答让陈俊也不好意思问下去,就点点头,侧开了身,让正要从二楼下来的徐慕先过。其实徐慕对陈俊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皮肤很白,然而嘴唇却很红,像是一只小白兔。若不是自己的肚子正叫着抗议,徐慕不介意跟他多聊一会儿。

走出大门,走向路口的便利商店。徐慕最终还是挑了最常吃的咖哩饭,配上一瓶原萃。等着微波的时候,徐慕的手习惯性的伸进左边的口袋。只是摸了摸,却没发现手机,这才发现手机还放在早上穿的外套里头。

不满的啧了一声,想到自己忘记带手机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有种戒断症状来袭的感觉。直到店员大声的说了第二次微波好了,他才从急躁的感觉中出来。徐慕不太喜欢忘记带手机的感觉,毕竟在来之前他需要常常看着手机,等着回复一个人传来的讯息。但过了一会儿,想到那个人应该不会再传讯息给他了,他便没那麽不安,脸上反而露出淡淡的失望。

拿着咖哩,坐到窗边。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不相信星座的他都有些信了起来。运势上说他今天不宜出远门,而且更好水逆。这让最近运势一点都不好的徐慕感受到了几分玄妙。

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时间是条流线,你没办法在一刹那评断它的祸福,只能在回忆时突然懊悔,或是庆幸当初对的决定。

打开塑胶膜,快速的把咖哩给扫荡乾净。虽说已经没以前那种不安,但不习惯的感觉还是让徐慕快速地把食物吃了个精光。垃圾回收後,拿着饮料就这样慢悠悠的走回巷子内。

直到到了门口,看见密码锁上的数字,徐慕有点想打自己的脸。刚刚还说今天或许没那麽不幸,但还有甚麽比忘记大门密码,而且手机不在身上来得尴尬。试了几次後,徐慕放弃了。坐在门前的石阶上,看着外面。若是这时有人从旁走过,或许会以为是哪一个讨债的正在堵人,因为现在他的脸只差没写「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这一等,徐慕手中的那瓶原萃已经被喝完了。开始有些想念原本的家。不是想念那里的人,而是想念大楼的管理大叔。住的时间久了,大叔也认识自己。偶尔忘记带钥匙,还能请他帮忙通知一下通常都在家的後母。现在,他就只能在这边等着。

「你在这里干嘛?」

突然,熟悉的声音在他前方传来。是俊德,左手提着一包东西,正没表情的看着他。一张脸板着,动也不动就等着他开口。

「没,我忘记大门密码了。谁叫你刚刚说那麽快,我没记清楚。」徐慕回道,顺便说了个理由让自己不这麽难堪。

「我刚刚有把密码传给你,你没收到吗?」俊德说着,知道情况後便走向门去,

「我…我忘记带手机了。」发现最终错误还是在自己身上,徐慕尴尬的脸颊有些发红。看着俊德从自己的身旁走过,发现没有要拉他一把的意思,就悻悻然地撑起自己。

看着他的背影,徐慕第一次认真观察起眼前的男孩。比自己高一点,大概一米七七的身高,背很宽,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冷的天,男孩也只是穿了一件薄衬衫。直到逼逼声响起,男孩推开了门,转过头看像自己,徐慕下意识观察起来眼前的男孩。

「你要进来吗?」俊德说着,然後补了一句道:

「我知道我长的好看,但也不至於这样看着吧!」

俊德的这一句话,让徐慕本因在观察别人被发现的尴尬,变成一阵笑声。

「想太多,哈哈哈」徐慕笑着看着眼前的男孩。

俊德没多说,只是回过头走进了门内。还在笑的徐慕赶紧抵着门。深怕等等门关上,又要在外面等一阵子。

进到屋内,俊德没有直接上楼,反而是坐到了沙发上。打开刚刚手上的袋子,拿出了一碗东西,接着提着塑胶袋,开口对着徐慕说:

「这碗烧仙草买给你的,趁热吃。不知道有没有变成仙草冻了。」

徐慕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原来他刚刚提的是要买给自己的东西,还以为是他自己的东西。这个便宜老哥对自己也太好了吧!包租公果然就是不一样,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麽朴实无华。

「喔,谢谢。」虽然,脑中想了这麽多,但是徐慕终究只是说了句谢谢,手也很自然地接过袋子。

还没等徐慕坐下,俊德便吃了起来。徐慕有些尴尬的坐在一侧的沙发上,两人就这样,没有多说甚麽,就只是吃着自己碗中的烧仙草。正想要怎麽开话题,俊德又再一次说道:

「晚点把你的生日给我。」

「为苏母?」嘴里还吃着烧仙草的徐慕回着,口齿有点不清。

「我把大门密码改掉,反正新学期也刚好要换。」俊德说着,顺便起身把吃完的纸碗拿去门口的垃圾桶。

这是今天第三次,这个便宜老哥对自己那麽好,徐慕想着,心里对俊德原本的敌意逐渐再减少。看着走向楼梯的他,脑中突然想到,或许,他也只是个和自己一样,被父母忘记的小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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