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木盆装满染血的布条,由房间里退出来的朱琬萍,黛眉深锁。
山南在昏迷了三天之後终於苏醒,右肩与右大腿上的刀伤暂时没有大碍,但是左腕的伤势严重,除了筋脉,连骨头都几乎被砍断,复原的机率已经是零,甚至因为考量组织可能逐渐坏死、避免造成伤口化脓与全面性感染,最坏的情况,必须将左手整个切除。
截肢——
与心情同样沉重的脚步倏然而止,酸涩的眼眶涌出烧灼的泪水,扑簌簌地落进朱琬萍手里的木盆。
比原本的情况更糟啊!
失去左手的山南……他会生不如死吧?而她这始作俑者,又该怎麽道歉如何赔偿?
「我们不会轻易放弃的……」随後而来的山崎,悲痛的神情镶着一双不愿服输的目光,安慰朱琬萍的同时,彷佛也激励自己,「一定会拚尽全力保住总长的左手!」
「拜托了!」用力抱紧手中的木盆,朱琬萍就像抱住最後一丝希望的祈求着。
「你就是雪村琬?」一道沉冷又带点鼻音的男声刺进耳膜,两条人影转瞬间轻晃至眼前。
「什麽人?」山崎将朱琬萍拉到身後,「为何擅闯新选组屯所?」
「风间千景?!」雾湿的水眸盈满惊愕,朱琬萍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真的是见鬼了!这家伙怎麽会在这时候就找上门?而且——
还是找上她?!
「你认识我?」一头金发的男子,唇角勾出邪肆却俊美的笑容,「看来你对我族的存在,还有些自觉。」
「我的姓名是天雾九寿。」另一名下巴蓄着深褐色的山羊胡、看起来年纪较长的男子对山崎说道:「能否请你退下呢?我并不想与你交战,更不想造成无谓的伤亡,只须让我们确认、并且带走我族的人便可。」
「胡说甚麽!琬小姐快走!」山崎朝对方挥拳的同时,纵声疾呼:「屯所遇袭——」
下一秒,山崎被天雾一掌打飞,跌坐在另一头的廊柱边,嘴角挂着呕出口的血丝。已经转身却来不及拔腿狂奔的朱琬萍,被拦在眼前的风间一记手刀击中胸臆气门,立刻昏厥。
率先闻声赶到的永仓见状,马上拔刀冲向准备伸手拉起朱琬萍的风间,却被天雾挡在一步之遥。
一边挥刀与天雾对战,永仓一边朝着随後赶来的原田与斋藤大喊:「快追!小琬被带走了!」
「喂,站住!」原田利用长枪的优势发动远距离攻击,一枪往风间左臂探去,「斋藤——」
「知道。」斋藤踮快两步往风间的右翼侧砍,逼迫对方为了拔刀将扛在左肩上的朱琬萍放下。
「光天化日跑到别人家里抢女人?」原田舞着长枪直往风间门面招呼,「你这是打哪来的恶汉!」
「琬!快醒醒!」利用原田击退风间的空档,斋藤抱着朱琬萍躲上回廊,「有听到吗?琬!」
「唔……」朱琬萍吃力的睁开眼皮,一入眼就是斋藤身後飞梭而至的利刃,让她蓦然惊醒,「小心!」
风间打伤原田之後,转而持刀攻击背对庭院的斋藤,即时转醒的朱琬萍挺身推开斋藤,来不及收回刀势的风间急转刀锋,利刃轻掠朱琬萍的右臂。
「琬!」挥刀格开风间,斋藤重新护在朱琬萍身前,「要不要紧?」
「不要紧,我没事。」摀住吃痛的右臂,朱琬萍遥望另一头的原田,着急全写在脸上,「左之助?!」
「不用担心!」撕下衣摆裹住被划伤的左臂,原田微笑,「我也没事。」
「被我的刀砍过却仍然毫发无伤,你果然不是人类。」睨了眼光洁的刀尖,风间的嘴角微扬,「居然连伤口都没有!这麽说来,鬼族传说中的强大血脉确实存在,并且得以繁衍了!」
移开自己的手,朱琬萍毫无意外的看见剧痛之处,依旧无伤。
风间踱步向前,视线停留在朱琬萍的衣袖破口与细白的手臂,脸上漾起更深的笑意:「你跟我,身负延续鬼族命脉的使命,跟我走吧。」
「我不要!」这、这只鬼在说什麽东西啊……
觑着那双泛着红光的血色眼瞳,朱琬萍竟然有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没有人,能在新选组的领地恣意妄为。」宝蓝色的瞳仁迸出银色寒光,斋藤低平的嗓音结上一层霜雪,「想带走她,你必须先踩过我的屍体。」
「阿一!」用力揪住眼前这抹昂然的浅葱色背影,朱琬萍的惊吓指数,因为斋藤说出口的话而瞬间破表。
「无论你是谁,都不能擅自带走新选组的人!」
突然出现的土方,竖起刀尖闯进风间与斋藤中间,略垂眼角对斋藤示意:「带她退下,这里我来应付。」
「是啊!」摆出长枪,原田截住风间的後路,「快带小琬离开,这里交给我们!」
「喔——这样吗?既然你们急着寻死,我倒也不介意成全。」
抬高手腕,刀面的锋芒辉映着风间眸底嗜血的冷光:「要杀光你们,跟踩死蚂蚁没有多大区别。顺带一提,我要带她走,不需要经过任何人同意——包括她自己。」
「先撤退吧。」原先与永仓在另一头打斗的天雾突然现身,单手捏住风间预备开杀的刀锋,「我们还有任务尚未完成,现在不宜引起过大的骚动。」
「哼!无趣。」翻腕收刀,风间回头瞅着始终被斋藤护在身後的朱琬萍,「我会再来接你。」
话甫落,风间迅速往屋顶飞掠,顷刻间消失无踪。
「打扰了。」天雾对着众人点头致意,几个踮步後起落间便已远飙百里。
止不住的晕眩,让朱琬萍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因脚软而瘫坐在地。「山崎君……还有新八先生……」
她真希望自己别在这时候昏过去,因为她很想立刻知道他们平安无事。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