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半,曹尔绘在巩仁寰的相送下步出了公寓大门,身後跟着一个安静的夏禹弦。
曹尔绘满脸喜悦,「学长,恭喜你们了!」
巩仁寰笑着朝她挥挥手,「今天谢谢你。」
身後的夏禹弦悄悄地望了巩仁寰一眼,没有说再见便跟着离开了。
夜晚正好,前往公车站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後的走着,距离站牌只剩几步,曹尔绘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转身,她问:「夏禹弦,你刚刚追下公车的时候是哭了吗?」
「我哪有!」那头的他立即大声否认。
前头的曹尔绘还是盯着他看,没有动作,直到夏禹弦对上与她的目光,凌厉且犀利。
「有啦⋯⋯」没了底气,夏禹弦绷着一张脸,「我怕你真的不理我了。」
曹尔绘还是继续盯着他看⋯⋯
要说两人也认识了十几年,从小就知道夏禹弦不是什麽爱哭的孩子,跌倒不哭、打针不哭、被骂不哭,打雷地震海啸等等天然灾害也都弄不哭他。
就只记得那一次,高三毕业那天,两人在校园里的一个小角落,夏禹弦难得在谈及他的妈妈时,哭了⋯⋯
是不是在夏禹弦心里,自己其实也蛮重要的呢?曹尔绘这麽想着,忽然就笑了。
抿起笑,曹尔绘继续抬步向前走去,身後,夏禹弦惶惶不安的问道:「曹尔绘,你要去哪里啊?」
没有回头,她望着满天的星星,「回家。」
夏禹弦还在原地,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
「是你自己跟我爸说⋯⋯」就在那头,因为害羞,曹尔绘眨巴着大眼睛,「每天都要送我回家,直到大学毕业的。」
这是第一次,曹尔绘主动对夏禹弦释出不同以往的情感,一向躲着、掩着、藏着的她,终於愿意正视关於两人之间的改变。
半晌後,会意的夏禹弦朝她走了过来,牵起那略是凉冷的右手,一股温热瞬间蕴满心头,「曹尔绘,我们回家!」
晚间七点五十分,长源站公车准时入站停驻。
路灯下,站牌前,只有夏禹弦与曹尔绘两人并肩的身影,旁无他人在此处等车,一直等到公车停妥,司机缓缓开了车门⋯⋯
夏禹弦率先上了车,曹尔绘跨步跟上。
公车门立刻关上,放眼望去前方座位多已有人,後边的位置空了一些,公车开驶,摇摇晃晃的,夏禹弦在车身半截处停下脚步,倏地转身,朝後方的她伸手,示意曹尔绘。
这头的她因为重心不稳来不及伸手,瞬间,扑进了夏禹弦的怀里,他立即揽住了她的腰肢以防跌倒,两人一阵羞涩。
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现正热映两人之间!
好不容易坐上了位置,还是和以前一样,曹尔绘坐在靠窗处、夏禹弦坐在走道旁。
今天,气氛正好,曹尔绘问他:「为什麽总不让我坐在外面?」
夏禹弦轻轻地答:「因为我喜欢看朝阳晒着你的眼尾,星星撒在你的侧脸,那样的你,我想多多收藏。」
这句话是夏禹弦从柴彦尧那儿学来的,原本他还认为这种肉麻到令人鄙视的句子一辈子不会出自他的口中,现在成了⋯⋯
另一头的曹尔绘反应比他更大,一向寡言寡语甚至是冷言冷语的夏禹弦刚刚说了什麽?
这是所谓的『土味情话』吗?
她整个人贴在公车的玻璃上,抿紧泛白的双唇,撑大自己的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只能愣愣地看着夏禹弦,不发一语,十指卷曲。
然後,夏禹弦就後悔了。
倏地,两人默契的一起坐正身子,面朝前方,却是一模一样的反应,面露潮红。
公车摇摇晃晃地开着,约过了半个小时,刚刚尴尬的情绪早已散去,此刻的曹尔绘看着窗外,她却不知道,夏禹弦已经盯得她看了好久,就像刚刚他自己说的:那样的你,我想多多收藏。
他正在实现。
这天的回家路上,他们依然并肩而行,只是稍稍有了一点小改变,夏禹弦牵起了曹尔绘的手,她没有躲。
两人的脚步故意慢悠悠的,衔着微笑,一同享受这静谧的时光,晚了十分钟的时间才抵达徐家大门。
驻足,夏禹弦没舍得放手,牵着她晃呀晃的,「明天十点的课,九点,我来接你。」
曹尔绘从下车後一脸都是红的,此刻她甜甜地笑容化开了高挂的星芒,照耀在夏禹弦的眼底,闪闪发光,她轻声答道:「好。」
这次,夏禹弦真的不得不放了⋯⋯
然而,曹尔绘的笑容却一直是挂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