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阳春三月,一觉醒来又过蝉鸣;红叶似火,秋凉终不敌严冬寒。
又一年过去了。
这段日子里,祝九妹也终於妥协,答应让马文才将自己读书一事告知祝府双亲。
结果不出所料,她在不久後便收到祝府寄来的信件。内文长若流水,写信人半是怒怨半是哀求地命她立即回府,幸好马文才在回信上帮忙劝说,那边才不再催促。
祝府上下也机灵得很,祝九妹出走一事没有走漏半点风声,就连马文才的爹也不知道,所以马文才可算是唯一知情之人。这回只要他一句话,祝府双亲再不愿意,也须让他三分。
在书院的时间久了,祝九妹也爱上这般自由的生活,闲时也会与梁山伯等几位要好的同窗吟诗作乐,或是天晴时登高,生活快意得很。
近来,山下可谓发生了件大事。
那就是新上任的县老爷竟然定居在红罗山下的小镇,这本不是大事,只是小镇向来无人管治,贼人强盗频现,因为地方小,上头也就草率了事,这里的百姓可谓苦不堪言。要不是红罗山中有曾微子等人守卫,恐怕连书院也不得安宁。
如今新官在此,且是皇上亲自任命,谅那些贼人也不敢再放肆。
新上任的县老爷名叫郑云,初来乍到他便亲掷千两抚恤民生。镇上的百姓与附近村民都能分一杯羹,不少人纷纷亲自到府前谢恩。
这些天,山下喜庆热闹得很,不同往日的死气沉沉,彷佛有了一番新气象。
说到这喜事还不止於此,郑云听闻了附近的红罗书院,不但相赠一批古书典籍,还邀吕铭一家到其府上作客。吕铭想来这位县老爷是重文之人,心里倍加感激,便也想趁此机会亲自登门拜谢。
於是传令下去,所有弟子皆可下山三天,与民同乐。
「天啊!我这是在做梦......」尚武还没说完便被口中食物噎住了。
此时祝九妹、梁山伯与马文才正在饭堂用膳,不知是那个消息灵通的书僮忽然跑进来大声宣布了这个消息,饭堂里立刻炸了起来,众人顿时满脸喜色。
毕竟除了特别允许外,大部分弟子已经有两年未曾到山下了。
「什麽时候可以下山?」其中一人兴奋问。
「後天!後天就可以下山!」刚才那个书僮回答道。
众人再次「哗」的一声,纷纷高谈阔论起来。
「山伯,你会去吗?」祝九妹期待道。
梁山伯笑道:「在山上待久了,也该到街上走走,正好,我们三人可以结伴同行。」
「甚好。」马文才亦道。
红罗山虽不小,可是书院的生活毕竟枯燥,消息传开以後,莘莘学子的全副心思都放在「如何好好利用这三天」上。
因为上下山很费时间,所以不少人都决定到镇上客栈歇息,幸好红罗书院的弟子大多都是有钱人家,这也不是大问题。
只是这晚收拾包袱时,祝九妹却想起了梁山伯家境清寒,心里想帮他却又不知该如何才不会令对方难堪。
「小姐放心,马文才今日已经命尚武去把客房订了。」箐儿边收拾着衣服边道。
「订了多少间?」
「三间,估计钱也帮我们给了。」
祝九妹点点头,也放下心来。
「对了。」她忽然记起一件事。
箐儿见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封信,奇怪道:「这是什麽?」
「你忘了吗?这是吕姑娘以前交给我的信,如今我们有机会下山了,自然要把事办好。」
「可我们只有三天时间,根本不可能在这麽短时间内找到萧庄仁。况且此次吕姑娘也会下山,这信要不交回她处理?」
祝九妹把信放进包袱里,答:「不行,这次她只是随山长去郑大人府上作客,不好随意走动,还是我们先去打听一下消息吧,只要得知萧庄仁如今的住处,这事便好办。」
後日一到,祝九妹与箐儿还未走到书院大门,便见人潮如涌,各个弟子都背着大包有说有笑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场面好不壮观。
「他们在那边。」箐儿指着一处,马文才与梁山伯主仆正站在大树下等着她们。
六人到齐,便顺着人潮下山。
「到山下以後,你们打算去那里?」祝九妹表面问着两人,视线却不经意停留在梁山伯身上。
「我无所谓,要不就跟着你们吧。」马文才懒懒道。
无意一句话,祝九妹听了心里却不高兴了,三人在书院里便已经是整天待在一块,如今难得到山下去,她实在是万分不情愿。
「我亦是,英台可有想去的地方。」梁山伯问道。
她想了想,倒也是毫无头绪。
见这三位的主子都不太不靠谱,尚武终於耐不住性子:「我听闻镇上的百胜茶馆可有名,特别是那里的辛辣鹅脯,多汁甘美,色味俱全!还有沁心湖的美景也是一绝,山长还曾为此题诗一首!」
「你倒是挺熟悉,该不会是偷偷到山下去吧?」箐儿挖苦道。
「我可是消息灵通得很。」尚武得意道。
「既然如此,不如就由尚武带路?」梁山伯提议道。
马文才笑了笑,道:「若你们不嫌弃,那就让他带路吧。」
得到自家公子的允许,尚武全程高兴得笑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