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东洋依稀记得,当初罗甄问也不回答在藏什麽,只含糊表示是个好东西,就在他面前,动作俐落地将东西一把塞进他床底。
上辈子,他是嘴里骂着,从房间随意捡了根衣架,往记忆中的位置一捞,就把装在铁盒的写真集给翻出来。
这一次,邵东洋盯着自己的床,东西在哪里的印象早被他忘得一乾二净,洁癖上身又让他对床板下积得厚厚的灰尘敬谢不敏,坚决不愿趴下来找铁盒,便拿了根扫把伸进去胡乱搅和。
开头,他只扫出一团飞尘,被呛到咳嗽连连,想宰了罗甄的心都有了,索性加大动作力道,由左至右彻底搜寻过一轮。
皇天不负有心人,不枉邵东洋折腾出一身汗,总算让他听见铁盒被敲到,乒乒乓乓有如天籁的声响,便猛然向外一抽──两个新旧不一的铁盒,瞬即出现在邵东洋面前。
被这发展弄得茫然,他楞楞的,「……这是怎麽回事?」
邵东洋清楚记得,那天罗甄也就往里推了一个铁盒,邵妈除了衣柜,基本不碰他屋里其他东西,他本人则是连碰都不想碰那区域,自然不会往里头丢东西,……问题来了,第二个铁盒,到底哪里来的?
蹲下身观察,他伸手碰了碰陌生的铁盒盒面,一块红漆立时掉落,露出里头深褐颜色的绣蚀痕迹。
从斑驳的喜饼图样,到边角爬满刮痕与灰尘的盖子,浓厚的年代感扑面而来,邵东洋想,怕是这盒子的年纪,能跟他一拚。
十八年,或是更久?
怀抱满满不解,他费了老劲,推开已经和盒子紧紧卡死的盖子,入目所及的内容物非但没有解答效果,反倒增加了他不少困惑。
──只见偌大铁盒内,仅仅放了一把没开锋的小刀,以及一张疑似写着地址,被反覆摺叠过,显得破烂脆弱的便条纸。
唯恐自己稍一用力,泛黄破损的纸条就会四分五裂,邵东洋几乎是用捧的,把信纸摊到眼前。
手掌莫名发抖,他眯起眼,「这是……」
随着距离缩短,不只纸条散发的霉味愈发清晰,邵东洋更是发觉,躺在纸条中央的字迹边缘隐隐花开。
就像他夏天捏着邵妈开出来的购物清单,从街口一路跑到对街卖场,最後摊开掌心时,墨水被手汗糊开一团会有的状态。
实在想不通这东西怎麽会在自己房里,待他反覆确认上头真的只有一个陌生地址,便将纸条收进口袋,打算到外面问邵妈。
可没等他动作,久等不到自己宝贝的罗甄,已经开始采取夺命连环叩的策略。
怕是真着急了,罗甄连字都懒得打,邵东洋一点开信息,就是他混着警告的声音突然冒出:「我说书呆子,你没事去做你的讲义就好,不要想偷偷霸占我的优良课外读物!」
优良个头。
恶狠狠掐掉萤幕灯光,邵东洋对罗甄的宝贝课外读物没兴趣,就怕过一会自己的聊天室,会充满他的语音信息,连问纸条的事也顾不上了,忙用袋子把藏写真集的铁盒一装,换个衣服就准备出门。
客厅处,电视正播放着体育赛事,赛评伴随球员英勇一脚长射进球,语气瞬间起伏,在慢动作重播中,悉心讲解之後情势的变化,与进球者从前的丰功伟业。
场边观众的热烈欢呼,赛评压抑亢奋的解说,最後搭上得分球员与队员抱作一团,在原地庆贺的画面,本该令人热血沸腾,跟着呼喊几声。
但邵东洋掀开分隔走廊及客厅的吊帘,探头一望,看见的却是刚才还在嚷嚷要看电视的邵妈,歪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邵妈其实不爱看体育赛事,从前老爱跟邵爸抢遥控器,争取自己看连续剧的权利,两人打打闹闹也没个结论,总是谁都不服谁。
可邵爸过世後,她却一反常态,老在固定时间打开体育台,比追自己热衷的偶像剧还要勤劳。
……活像是,每天的这个时间,仍会有人回来跟她抢电视似的。
知道一但电视声音没了,邵妈反而会醒过来,邵东洋不过把音量降低,便放下遥控器,紧攒着袋子扭身退开。
他蹑手蹑脚前进,临到门边,将将提起球鞋,又注意到邵妈盖在腿上的毯子已经滑落大半,脚步瞬即凝滞,忽地迈不开。
暗骂自己越来越像管家婆,邵东洋又退回去,用指尖捏着绒毛布料提了提。
动作笨拙又怕吵醒妈妈,他自觉上辈子自己做实验都没那麽严谨较真,时刻注意对方的反应,每一分每一寸都要计较,直到确定掩住她裸露在外可能着凉的肌肤,才真正放下心……才怪。
开心不过两秒,出乎预料的,邵妈突然抓住他还放在毯子上的手,吓得他瞠大眼眸,完成任务的骄傲感瞬间散去,转而涌现的,是自己都说不出来由的仓皇无措。
眼帘极为艰难的抬起一条小缝,邵妈似醒非醒,嘴唇拨了拨,挤出细碎的梦呓:「是东洋呀……妈妈的乖儿子。」
她嘀嘀咕咕的,音量极小,却狠狠炸在邵东洋耳中,让他脸色立刻刷白。
如果说,刚才是被人抓包的窘迫无助,此刻对邵东洋而言,邵妈的这一声乖儿子,就是美梦被人唤醒後的惊慌迷茫。
他猛地抽回手,动作夸张的往後退,一直到後腰被桌角顶住,微微痛麻感袭上,才回过神,盯着邵妈又陷入睡眠的安然模样大口喘气。
忽然不敢继续待在家,邵东洋抹了把不存在的汗水,这遍总算头也不回地离开,脚步匆忙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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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渡章来着
约莫再两回,女主角就出现啦,前面的部分虽然偏平淡,但对整个故事而言很重要,希望能让大家更明白男主的心思
往後,看到结局期待能让大家有恍然大悟(?)的感觉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