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这样吧!那次之後,反而变得有点别扭,我曾经在网路上看过一篇文章,说每个人都是震动频率组成的,不同情绪也会产生不同的变化,而我跟小田自从上次那件事情後,不知道为什麽看到小田就想躲,总觉得有点尴尬,而且我们还必须每天遇见。
这天下班,我一如往常的去一间常去的餐厅吃饭,由於这里满乡下的,外食选择并不多,所以这间店就成为我经常造访的地方,虽然是间小餐厅,但还算乾净整洁,食物也在中上,而我每次来几乎都点麻辣乾面,因为便宜够味,而且辣度也刚好。
「妈!」奇怪,在这个地方怎麽会听到小田的声音啊?我抬起头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他手里拿着一袋沉甸甸的塑胶袋走向餐厅内部。
天啊!每天上班都这麽尴尬了,怎麽下班也会遇到小田啊!
为了不让小田看到我,低着头吃面,只见他就迳自的走到厨房门口,不禁让我松一口气,他对里面大喊:「妈!我东西拿过来了喔!」
什麽?妈?我转头看到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从厨房走出来,看仔细後,确定是房东太太,她手用围裙擦个两下,接过小田手里的东西,就在他处理完要走出来的时候,还是看到我了:「姊,明天不是有连假吗?你没有回家喔!」
听到小田认得我,小田的妈妈也走过来:「小田,这是你朋友啊?」
「对啊,他是我新来的同事,也是我大学学姐,也是我们的房客啊!」
现在这个场景让我有点不知所措,我怎麽到处都可以跟他有牵扯啊?
当小田和他妈妈介绍完我,又继续问,「姊,你怎麽没有回家啊?」
「我没有买到车票啊!」没错,这就是连假车票一票难求的尴尬。
「那既然是小田的同学,你这几天就来我家吃饭吧!」
「这样太不好意思了!」
「不会啦,这样也比较热闹,就这样说好啦,晚上我叫小田去载你。」
小田的妈妈热情的邀约,让我就算想拒绝也不知道怎麽做,只好尴尬的点点头,「好啊。」
「那姊,明天见了喔!」说完小田就走出门口,留下千头万绪的我。
隔天晚上,小田就到我家按门铃,从窗户看下去可以看到他就在楼下对我挥手,今天放假,我睡到自然醒,在家耍废一整天,看到自己身上的睡衣,才匆忙的换衣服下楼。
他看到我後,本来要帮忙拿东西,但是我拒绝了,坐上副驾驶座,他就试着要跟我聊天,虽然我没怎麽理他,但是他还是持续的说着。
「你还记得甜甜圈吗?她现在结婚了耶!」
我看向他,「是喔!」
「嗯嗯,对啊,她毕业後到了一家公司到业务,然後遇到他现在的老公。」
他努力的寻找话题,只是我都很不捧场,好像在泼他冷水一样,持续的句点他,还好这段路不长,还不至於尴尬太久。
他家是一栋三层楼的民房,一进去走到底就是饭厅,他妈妈正在厨房炒菜。
「妈!舞乐来罗!」听到小田的叫声,房东太太转过头看到我就热情的招呼:「妹妹你来啦!我要弄好了,跟小田去客厅看电视等一下啊!」
然後又转头继续做事,但是我其实不太想跟小田单独坐在一起,我马上走向前道:「阿姨,我来帮忙吧!」然後抓起旁边的菜就帮忙洗,洗完再切,看到我「先斩後奏」,「那好吧!那你洗完帮我把那个切一切。」指着前面的茄子,我点点头。
「妈!我不喜欢吃茄子啦!」此时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的小田马上大声抗议,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阿姨,我很喜欢吃茄子耶!」
他妈妈听到就开心的说:「看到没,客人都没说话了,你在叫什麽。」
看他这样也乐的,朝他拌鬼脸。
「吼!你们联合欺负我。」说完,他揉乱我的头发就想跑走,我立马转头瞪他,而他却笑嘻嘻的离开了。
「怎麽跟以前都一样。」我不满的嘀咕着。
他妈妈则是会心一笑:「小田常常跟我提到你耶!」
「可是我没有常常跟他互动啊!」
「他从以前就常常提到你,以前念书的时候也不爱回家,说要陪学姐,当时我还以为你是他女朋友耶!」
我听到这,忽然觉得有点讽刺,心里隐隐作痛。
「後来有一阵子就每个礼拜都回家,我问他:「你现在不用陪学姐了喔!」他则表示学姐不会再理他了,然後就像变一个人一样都不再喜欢打打闹闹,之後,他一毕业就回家,你也知道这里是小地方,没什麽机会,所以他决定考公职,就一直到现在,後来他在租客的合约看到你,这几年来我从来没有看过他这麽兴奋过,而且每天下班心情也都很好,变得跟以前一样爱笑了。舞乐啊,虽然不知道你们有什麽误会,不过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喔!」
我冷笑了一下,理智告诉我这些都是他自找的,但是实际上我却知道这段话开始动摇我对小田的抗拒了。
後来我们弄好,把菜端到饭厅,全部的人都和乐融融的,就像我现在也在家吃饭一样,稍稍解了我好几个月没回家的思想之苦。
结束後,在要回去之前,小田妈妈走过来跟我说:「舞乐,有空就来我们家吃饭吧!常吃外面不好。」我微笑点头,觉得心里暖暖的。
在小田送我回家的路上,问我:「姊,你今天开心吗?」
「嗯,我很开心。」
「那就好。」
我看着他的手腕,鼓起勇气问他我其实疑惑已久的问题:「小田,你一直都带着那条手链吗?」
其实从我们重逢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他手上那条手链了,就是学生时期大社游里,原住民阿嬷推荐我们的对链,那粉红色混蓝色原住民图腾的手环,我几乎没有在其他地方看到第二个过,而我,也总是可以透过那条手环,一眼认出小田。
「对啊!」他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自然的像是一种习惯。
「为什麽?」但我只觉得疑惑,他当初不是无情否定我们之前的关系了吗?
「因为……」
小田虽然看着前方,若有所思的说:「我真的很想她。」
突然一个转弯,让一直看着前方开车的小田,转头看向我:「姊,我知道你对我有疙瘩,但是你愿意再给我机会弥补吗?」
不小心和小田四目想交,不过我一下就撇头看窗外了,内心百感交集,基於之前的经验,真的不知道是否可以再信任他一次,「你当初为什麽这麽做?」
「如果我说,当时太年轻你相信吗?当下听到你说的那一句话,我忽然不知道怎麽反应,下意识的想逃避,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一切都太迟了……姊,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
当下,沉默了一阵子,我忍不住想,如果他当时愿意这样回答我的话,肯定直接原谅他,但是现在,事情过去许久,一切彷佛过了保存期限,现在听到此回应,我忽然觉得无法接受。
「蛤?太年轻?那你为什麽在发现问题後不来找我说清楚?」
此话脱口而出,我发现我的语气已经上扬,眼睛甚至瞪大的看着他,内心压抑已久的愤怒突然爆发,就差没有跳车离去而已!
「因为我觉得你不会接受!而在你觉得我越界後,就直接躲我,我找到你後,你就说不联络,当下我觉得这是你拒绝我的一种反应!」
他似乎也着急了,一鼓作气的把话说完,当下高涨的情绪让我又忍不住回应。
「那你现在是怎麽情形?为什麽还要来招惹我?」
「因为……本来以为时间过去後,就可以忘记你,但是当我们重新相遇时,我发现……我还是没办法抑制对你的感情……」
听完他说的话,我们又陷入一阵沉默了……
直到车停在我家楼下,稍微冷静下来後,才有办法说出接下来的话。
「以我们当时的交情,你就算只说对不起,我也会原谅你……」
然後我看着他,四目想交,「而不是只说你对大家都一样,这让我觉得自己很廉价!」
说完就打算开门下车,小田突然一把拉住我,「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给我机会弥补好吗?」
我看着他的眼神,分不清他是慌张、焦急、哀求还是感到抱歉,不过,我突然想到学生时期,他第一次到宿舍楼下载我时,我本来拒绝他,因为不想欠人情,但是小田跟我说:「可是我想要载你,姊,你愿意给我一次表现得机会吗?」
那一天,万里无云,阳光打在他白皙俊朗的脸上,显得耀眼无比……
当我现在看着小田,叹了口气,只是无奈的说:「你让我想想吧!」
他松开了我的手让我下车,不知道为什麽今天说完话後我的内心平静了不少,像是解开藏在心里很久的结。
我们都少了学生时代的冲动,多了出社会的多虑和迟疑……
不过,虽然如此,两人心里都清楚,我们之间误会已雨过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