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双燕」飒然登场,赵天放脸色一变,严阵以待,但两名剑士的二度交锋仍未开始,不远处的轰然声响,使得他们同时停顿,转头望去。
另一处的战斗,简直像是真正的战场一样,尘土飞杨、轰炸不绝,根本看不清是谁与谁的战斗。
可怕的是,之所以看不清楚战斗过程,并非因为飞扬的烟尘遮蔽视线,而是因为攻击的一方,正在进行「肉眼难以捕捉的高速移动」。
简单的踏步,地上便出现大洞;轻轻擦撞,就能让树木断裂;拳头击中物体的声音,是彷佛爆炸般的轰鸣。毫无疑问,这已经超越人类的领域。
进行「修罗开匣」,与「雷之猩猩」融合,具备异常体魄的杰洛德,在这场超高速战当中--属於被压制的一方。
【这家伙是怪物吗!】
龇牙咧嘴、双目赤红的杰洛德,连对方的攻击方向都难以判断,被迫停在原地,一边承受炮击般的重拳,一边在心头疯狂咒骂。
舍弃人类的型态,换取过去无法想像的强大力量,却在第一次的实战当中,被一个十七岁少女单方面殴打,无论从哪个方向去看,这都是无法接受的状况。
怒气可以提升炎的威力,却无法扳平两者间的差距。虽然现在还能勉强承受,但杰洛德很清楚,再这麽下去,一分钟之内,他就会被对方活活打死。
眼看其中一边的战场即将分出胜负,知道自己很快也会遭殃的赵天放,几乎冒出冷汗,思考着脱身策略的他,忽然注意到不对劲。
观战中的爱理,脸色异常凝重。仔细望去,占据绝对优势的晴叶,脸上也没有一丝喜意。
明明快赢了,却笑不出来?
身经百战的他,立刻察觉真相。
「杰洛德,坚持下去!」赵天放的声音变得尖锐,高声喊着:「那女孩的状态没办法......」
「--『九头龙』!」
爱理迅速回神,发出从九个方向袭来的斩击,逼得赵天放不得不凝神接招,没办法将接下来的话说完,两名剑士就此展开激烈对决。
但就算爱理出招拦阻,光靠前半句的告知,杰洛德也明白了状况,脸上泛出喜色。
「是那个吧!」努力应对晴叶的攻击,杰洛德趁机大叫:「跟你爸一样,传说中的『超活性化』对不对!」
晴叶没有回应,拳头却握得更紧。
【......二十秒了!】
**********
「修罗开匣」的本质,是将肉体与动物匣融合,藉以发挥更强的炎与身体能力,就算是被誉为最高战力的彭哥列现任守护者,一对一决斗也不能保证必胜,若在战斗中分心,挨上对方正面一击,几乎就等於败北。
但是,新彭哥列的守护者当中,却有一人,能依靠单纯的身体能力,以正面互殴的方式,在极短的时间内击倒「修罗开匣」的强者,其体质之优秀,就算称为世界第一也当之无愧。
现役晴之守护者,笹川了平。
而那凌驾人类层次的秘密,被称为「超活性化」。
与「治疗」的模式不同,将晴之炎大量压缩,待纯度达到极致之後,再反向注入体内,藉此让肉体大幅变强。肌力、心肺耐力、神经反射速度、爆发力等基本能力,全部提升十几倍甚至几十倍,那是连云雀恭弥,甚至泽田纲吉都无法媲美的「超人」等级。
以晴叶为例,若有人朝现在的她开枪,她甚至能用肉眼看清飞来的子弹,然後再思考要不要回避。如果选择不躲,则能看着子弹击中自己之後,是如何变扁、弹开,就像打在铁板上一样。
即使要把一大块钢板摺成纸飞机的样子丢出去,对现在的她来说,也不是什麽有难度的任务。
--然而,这世界上并没有无须代价的力量。
晴之炎的发动,会消耗对象的体力,高浓度的晴之炎,消耗的程度更是致命。曾有人做过测试,让一名精壮的战士进行「超活性化」,结果仅持续十一秒,那名战士便因为身心消耗过度而昏迷,在医院里躺了三天才恢复意识。
这招会专属於笹川了平,不是因为技术遭到霸占,而是因为「其他人都会在短时间内身亡」,才成为他的独特绝技,某种意义上,危险程度更胜劣化版的修罗开匣。
在身体能力上,几乎完美继承父亲血统的晴叶,被认为可以使用「超活性化」自保,所以她的「晴之拳套」也具备启动超活性化的功能。不过,晴叶终究是缺乏锻链的居家少女,要像其父亲那样持续三分钟的超人状态,是绝不可能的--
「三十秒後,你会逐渐失去意识。即使愿意牺牲性命,最多,也只有四十秒的时间。」
交付拳套给自己时,史帕纳的表情相当严肃。晴叶本来就不是武斗派,当时也只觉得这武器是坏东西,现在,倒有些後悔,过去为何不多做一点锻链。
【如果我也能战斗三分钟,就可以拯救大家了吗?】
眼眶微微发红,晴叶连出两拳,将杰洛德整个打飞。同时,倒数进入第二十五秒。
到这一步,晴叶不得不承认,她无法靠双拳打倒对方。
确实,她可以使出「极限太阳」,挥出超乎想像的重击,无论杰洛德利用修罗开匣,把身体变得多麽强韧,也可以保证瞬间杀死对方。
但是,无论如何,晴叶都不希望有人死在她面前。
如果希望对方保住性命,就只能以普通攻击的方式,往同一点位置连打好几下,确保敌人仅仅失去意识。
不过,这件事非常困难。
杰洛德的融合对象「晴之猩猩」的特殊能力,让他的身体彷佛充满高压电流,每一拳打下去,都会被电到麻痹,要连击的话,顶多是两手各挥一拳的程度,远远不够让对方倒下。
双手要解除麻痹状态,需要约莫半秒钟,而杰洛德便趁这宝贵的半秒时间,重整态势,让战局再次僵持。
两人之间虽有巨大的体能差距,「经验」方面,却是杰洛德的压倒性优势。
就算陷入单方面的挨揍状态,杰洛德千锤百链的本能,往往能做出最正确的应对,在危机中找到希望。
要杀死对方,或是选择落败?
注意到这一点,晴叶停下了脚步。
察觉对方停止猛攻,杰洛德依然维持防守架式。他知道晴叶仍未解开「超活性化」,如果随意露出破绽,恐怕会被一击秒杀,只要继续等待,对方迟早会自己倒下,时间站在自己这一方,没有必要着急。
这是身经百战的拳击手,结合经验所做出的正确判断。但没经历过「超活性化」的他,并不知道,「思考速度」也在活性化的加速范围之内。
对杰洛德只有短短五秒钟的时间,在晴叶的体感当中,彷佛五分钟一般漫长。
而这体感的五分钟,是晴叶有生以来,第一次专注思考「如何战胜对手」。
分析现况、研究战术,思考所有可以使用的武器,寻找所有可能性。
最後,得到答案。
五秒过後,晴叶的拳套回归匣中,连杰洛德也愣在原地。
失去「超活性化」的道具,意味着晴叶将恢复成普通人,别说反攻,她恐怕会连自己的拳头都看不清楚,就被直接击倒。
局势大好,杰洛德却依然维持防守姿态。
因为,晴叶的手上的戒指,闪耀着接近刺眼的黄色火焰。
「......我好像没办法用拳头打败你,有点对不起纳克尔师傅呢。」看着凝聚在戒指上,仅剩的「超活性晴之炎」,晴叶说着:「不过,这场战斗绝对不能输,所以,我要出绝招了。」
【她想把那种火焰,用来......「开匣」?】杰洛德不敢相信。
即使是高级匣子,也有承受量的上限,纯度高到逼近极限的晴之炎,足以撑爆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武装。重点是,晴叶的身上,有「等级高到足以承受的匣子」吗?
--本来是没有的。
晴叶拿出自己最爱用的动物匣,表情空前认真:「『菲丝』,超活性模式!」
纯度高到惊人的晴之火焰,输入过去被他所瞧不起的匣子,下一秒,浑身包裹「超活性之炎」的绵羊,飞速冲向杰洛德。
「少瞧不起人!」根本没有战斗力的绵羊,即使拥有最强的火焰又如何。杰洛德顿时觉得自己很蠢,把宝贵的时间用来防范这种多余的招式,盛怒之下,饱含「雷之炎」的全力一击,正面轰向绵羊头部。
当杰洛德注意到自己的拳头,完全陷入「绒毛」当中时,还没能做出下一步动作,他的全身也在瞬间被绒毛淹没。
「让绒毛大量膨胀」,是晴之绵羊唯一具备的特殊能力。即使是超活性状态,也只是把这个能力的效果与速度大幅提升,在连杰洛德都无法反应的短短瞬间,毛球直径已经超过十公尺,接着,发挥效果。
毛球转眼充满强烈的绿色电光,就像一颗巨型电灯泡,照亮周围环境,隐隐约约,还伴随着成年男子的惨叫声。
电光持续不到五秒钟便宣告消失,晴叶松了口气同时,战斗已经结束。
晴叶只做了一件事情--利用菲丝的绒毛,替对方进行高速活性化。
这是跟替炎空紧急治疗时,一样的应对方案。差别在於,这次所注入的晴之火焰,等级高的难以想像,杰洛德等於被强迫进入「超活性化」状态。
「修罗开匣」已经能大幅强化肉体,外挂「超活性化」後,杰洛德在这短短几秒内,即使变得比泽田纲吉更强也不奇怪。然而,杰洛德在用大脑理解这件事情之前,「肉体」抢先起了反应。
在刚才几十秒内,成功保住小命的「雷炎皮肤」,因为超活性化而提升威力,对外疯狂宣泄强大的雷之炎,而他本人无法停下这股暴走。最後的结果,就是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在猛烈的消耗当中用尽体力,退出「修罗开匣」并失去意识。
让菲丝收起大部分绒毛之後,杰洛德重新露出身形,本来精壮的他,如今不只昏迷,头发半白、脸上满是皱纹,在那五秒钟内,彷佛老了二十岁似的--修罗开匣完全失控,杰洛德光是没有当场失去性命,已经是一种幸运。
「幸好没有死......」晴叶颇感安心,露出真诚的笑容。
虽然刚才还在互相攻击,但晴叶始终是不杀生主义,敌人能保有性命,对她而言绝对是件喜事。
**********
「爱理!人家打赢了!」
听着夥伴的喜讯,爱理一边闪避对方的攻击,一边喊着:「等一下,这边还在忙!」
「要帮忙吗?」
「不要,这是私人恩怨!」
「该死的妮子!」赵天放双目赤红,拼命猛攻:「别太得意!」
化身为「鲨鱼人」的赵天放,手臂变得像鱼鳍一样又长又扁,索性连刀都丢掉,空手挥舞,威力比过去的刀斩更加强大,而且双手齐挥,等於他也变成二刀流剑士。
攻击频率增加一倍,力道更是远比爱理强大,可以说,只要打中一下,赵天放就能确定自己的胜利。
不只是攻击力而已,他的身体同样包覆着高强度的「雨之炎」,其「镇静」特性能让攻击自动弱化。虽然不如杰洛德那样,拥有攻防一体的效果,但就防御力而言,赵天放可说更胜一筹。
经验方面,持刀超过二十年的自己,压倒性的超越年仅十六岁的爱理。
要是她也能像晴叶那样变成超人,倒不是没有逆转机会,但很明显,爱理的「新力量」仅限武器,自己的「修罗开匣」模式,至少能维持半小时,也不太可能被对方用拖延战术打垮。
换句话说,他没有任何理由,输给眼前这个小女孩。
【......明明应该是这样的!】
「吃我这招,『群龙乱舞』!」赵天放咬紧牙关,双手狂舞,绝招威力远胜过往,在他看来,这招已经足以让他成为三大剑豪之一,就算击倒山本武也不是不可能。
「时雨双燕流,守式第四型改,『夕幻雾雨』。」
与「五风十雨」极为相似,却又有微妙不同的轻巧闪躲,让赵天放的猛攻全数落空。
「明明是鲨鱼,却自称『龙』吗?」嘴角轻扬,爱理甚至能一边闪避,一边数落对方。
「『飞龙破川』!」赵天放双手猛挥,两股压缩的雨之炎,脱手飞射,变成远程射击。
「认真说,你的招式名称要不要改一下?」爱理侧身避过,说着:「我是觉得有点那个啦......怎麽说,建议从名字的部分开始,重新进化?」
「少罗嗦!」大招连续落空,赵天放停下攻击,重新摆开架式:「别以为自己很能逃,就能拖到我倒下,你有办法逃半个小时以上吗?」
「我可没打算用逃命结束这一回合。」爱理也重新摆开架式,表情稍微认真了点:「只是想看看『无法成为三大剑豪,所以自暴自弃的家伙』,战斗力有多少而已......毕竟那只长毛鲨鱼还是现役的剑豪嘛,要是我连你都打不......」
「去死吧!」连续受到刺激,赵天放差点失去理智,根本不让爱理把话说完,冲上去又是一阵猛砍。
「接下来,是我的回合了。」
语毕,爱理向前挥出一刀,却被赵天放轻易避开,顺势反攻。
反击的时机非常精准,爱里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赵天放的斩击已经命中头部,接着,眼前炸出一片水花。
「时雨双燕流.守式第二型改『镜花水月』。」
声音从背後响起,赵天放大吃一惊,迅速回身,爱理却没有趁机偷袭,反而拉开一小段距离,悠闲态度表露无遗。
「你这......」赵天放几乎要冒出冷汗,虽然对自己现在的体质有信心,应该不会被一击打倒。但无庸置疑的是,如今的山本爱理,实力已经超乎想像。
重点在於,刚刚那招,是怎麽做到的?
盯着爱理手上的「双刀」,赵天放忽然了解:「就算变成了刀,动物匣的能力还是保留着吗?」(注)
「对,无论是长刀还是短刃,我都可以决定,挥出的是『斩击』还是『水流』。」爱理气定神闲,一点也不像是正在对付修罗开匣中的危险强者:「附带一提,如果是过去的我,你的背後应该已经被砍得乱七八糟罗。」
「觉得自己稳操胜算了吗?」赵天放用力深呼吸,决定把胜算赌在下一招,要是不抱着必死的觉悟,他连伤到对方都没机会:「别真的把我当成杂鱼了!」
「嘛,这算是剑士的矜持吧?从背後砍人,就像在告诉对方,自己正面打不过他一样。」通过试炼後,爱理迎敌的态度,明显产生变化:「散漫是一回事,但是原则不能改......这是我跟某个四刀流剑士学来的东西。」
赵天放没有回应,全身逐渐包覆在雨之炎当中,那是他真正的全力一击。
纯度提升到极限的雨之炎,将在瞬间「镇静」所有接触对象,将其凝停在空中,水流也好、斩击也罢,面对这最强的雨之炎,任何花招都会失去意义。
「接下来,是『我的绝招』了。」爱理全身散发锐利气势,周围水气迅速聚集,与双刀上的雨之炎相互融合,并逐渐组成型态:「时雨双燕流,总结奥义改--」
未等对方准备完毕,赵天放提前抢攻,最强的雨之炎包覆全身,那是他的舍身一击:「亢龙无--」
巨大水流组成的「雨燕」飞袭而来,包裹全身的炎被瞬间冲散,招式仍未使出,两道剑光闪过,赵天放已经失去意识。
一击取胜,爱理却叹了口气。
「早知道你这麽低级,就不拿出绝招了说。」
不远处观战的晴叶,眼看分出胜负,与晴之绵羊一同跑来,准备与好友来个热烈拥抱:「大获全胜了耶!」
「嘛,我又斩了无聊的东西......」一边嫌弃自己的对手,爱理张开双手,做好迎接准备。
然而,两人仍未相拥,远处同时扬起三股异常强烈的死气波动。
爱理与晴叶,脸上同时失去笑容。
「看来,真正厉害的家伙,在那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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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原作中说明,山本武的「雨燕」所拥有的能力
是「收集空气中的水分,并与雨之炎融合後落下」
也就是制造「实际存在、同时具备『镇静』特性的雨」。
柴犬方面倒是没有提到,所以我乾脆让牠们能力一致
变成可以「制造、操纵水流的双刀」
应用方式很多,但是对手太弱,所以只表现了几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