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大叔與女孩 — (八)第三人

员工休息室里,坐在沙发上的老大正看着电视上播报抢案的新闻。这时老大已把头罩脱下,他额头两侧微秃,短发间混杂白丝,脸色黝黑,看起来四十多岁。脸上一道明显的刀疤从太阳穴一路划到嘴角。刀疤男看着新闻上的记者正在询问市长,是不是要宵禁封城以利警方追捕抢匪。他冷笑一声,「封城?我看你锁国好了!再怎麽锁也锁不到老子!」他脸上的刀疤随他咧嘴一笑竟扭动蜿蜒起来,看上去就像一条小蛇。

此时天花板忽然传来像是重物撞击地面「碰」的一声闷响,有点像是低低的雷声。这引起了刀疤男的注意。他抬头盯了天花板半晌,接着打开身旁的黑色旅行包,拿出搁在一大捆钞票上面的改装无线电。他旋转上面的旋钮调整到警用频道,无线电喇叭随即传出掺杂沙沙声片断的对话:「⋯⋯久安路⋯⋯三巷⋯⋯请增援巡逻⋯⋯」警方的巡逻似乎愈来愈近。

刀疤男起身走去开门,探头对坐在柜台边的平头矮子叫道:「矮仔成,你上去看看。」说完丢给那矮子一把短枪,接着说:「把男解决掉,女的抓下来。」

那名叫矮仔成的男子一时间没有接好,短枪差点掉下来。他问那刀疤男说:「老大,解、解决是什麽意思?」

刀疤男骂道:「干!解决听不懂吗?就像我解决小吴那样啊!」

矮仔成想起小吴。一个月前的晚上,他和刀疤老大强押小吴开车进入深山,逼小吴在一处丛林中用铲子挖了个大坑。老大命令小吴跪在坑前,从他後脑开了一枪,小吴摔进了他自己挖的坟里。他们填平了坑,开车下山。一路上矮仔成的手不自主地发抖,几乎握不住方向盘。

矮仔成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短枪,发现它就是那晚枪决小吴的那把。他的手又开始发抖起来。

「老、老大,」矮仔成为难地说:「一定要解决吗?那个男的睡着了,没有看见我的脸啊。」

「叫你去就去!」刀疤男骂道:「杀男的留女的!」

矮仔成把手枪塞到後面口袋,举步艰难似的走向柜台斜对面的电梯。刀疤男本来要走回休息室,忽然想到什麽似的又对着矮仔成叫道:「女的抓下来我要先上,你不要给我乱搞!」说完就大力的关上门。

矮仔成好像没听到似的头也没回,若有所思地站在电梯门前等着电梯下来。好在他没有回头,否则他就会看见在他的斜後方,员工休息室与洗衣房中间的楼梯间,站在阶梯上,後背紧贴着墙,双手摀住嘴巴,眼睛因为紧张而睁得大大的小璃。

小璃刚才从202房冲出来,直接就跑进旁边楼梯间,刚下到一楼时,就听见那刀疤男和那矮仔成的对话。身为警察局局长女儿的她,立刻就发觉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不太对劲。她小心翼翼地躲在楼梯间偷听,才讶异地发现那两个人根本不像什麽旅馆的工作人员。

小璃盯着矮仔成站在电梯前的背影,蹑手蹑脚不出一点声响地慢慢倒退爬上楼梯,到了一二楼之间的楼梯转角。她隐约见那矮仔成进了电梯之後,便在转角的平台上转来转去地思考:「他们是什麽人?把男的解决掉?那是什麽意思?」她满脑子疑问。她不禁想起她注意到的那些不寻常的情景:平头矮子看见她们时那惊慌的模样;免费让她们住宿的奇怪举动;以及房间的房客像是仓促离开似的。她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想起刚才电视上播的新闻。

「啊!」她差点大声惊呼出来,「他们、他们该不会就是那帮银行抢匪!」小璃因为发现真相而激动不已,兴奋地身体发抖。原来如此!她回想起来才发现她心里那格格不入的感觉似乎都有迹可寻。小璃小心翼翼地又走下一楼,在楼梯间探头探脑,发现旅馆大厅静悄悄地毫无人影。

现在正是逃走的最佳时机。

「杀男的留女的。」小璃忽然想起那刀疤男冷酷的声音,不禁全身感到一股寒意。「那男的是指王经理吗?」她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不行,我不能现在离开,我要带着王经理一起走。」她打算回202房,除了去找王世元,她的小背包还遗留在那儿。背包里头除了她换下来的学校制服,还有最重要的她的手机也在里面。「我得赶紧打电话告诉爸爸,那帮抢匪正躲藏在这儿。」她想。

她转过身正要上楼,忽然间意识到她的思绪里好像有什麽东西被她遗漏了,就像一张拼图找不到那唯一的缺块似的。她的左脚停在阶梯上,一手抱胸一手捏着下嘴唇,脑中飞快地思考。「好像有哪里不对?」她再次把自从进旅馆所发生的事,一幕幕的在脑海里重新播映一遍:那平头矮子,还有矮子口中说的老大⋯⋯「啊!」她突然惊觉,「还有一人!新闻上说抢匪总共有三个人!」

一股寒意从背脊往小璃的头顶上窜,那瞬间她本能的回头,突然一双大手飞快地冲向她,小璃还来不及反应,一只大掌粗暴地摀住她的嘴,五爪扣住她後脑,另一只手直接握住她腰际就将她举起。小璃发出一声闷叫,只见眼前一个体形魁梧、肌肉健壮,背上一把长枪的光头男子。他身材高大,像个巨人似的,发达的胸肌像石块般隆起,脸上一张血盆大口喷出难闻的气味,露出一口又烂又黑的牙齿,冲着小璃笑道:「哈哈,竟然抓到一只小美女,他马的,我忍很久了!」说完右手一撕,小璃上半身的柔道服竟被撕去一大半。

小璃吓的放声尖叫,却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叫声。那光头男的左手几乎整个覆盖住小璃的脸,将她半吊在空中。小璃无法呼吸,痛苦地在那光头男的手臂上又抓又抠,双脚在空中乱踢。那光头男右手一抓,又将小璃另一半柔道服撕去,露出里面的贴身运动背心,她丰满的胸脯随着激烈挣扎而晃动着。

那光头男子目露凶光,咧嘴一笑,伸手就往小璃胸部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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