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下午茶後,两人先是将小冯送回家,再折返回附近的五金行添购,最後回到她在A市的住处。
当她站在门前翻找钥匙时,林佳瑀掏出放在口袋中的钥匙递给她,叶涵有些愣住。
岁月在那钥匙上流淌而过,留下了斑驳黄渍,也许,两人都说不清到底几年了吧。
叶涵接过钥匙,总觉得那彷佛有了温度,烫伤了她的掌心。
推门而入时,她无可遏止地想起了那天,那个晚上……以及林佳瑀那时气红的双眼,原来,叶涵从未忘记过。
这个空间多了一个人,彷佛一切都不一样了。
「别发呆了,你去那边坐好,我来换灯泡。」林佳瑀拉她至沙发上按住,自己扛着刚买好的灯管与从置物间挖出来的小梯子走到玄关处,小心翼翼地踏上小梯子专心换灯管。
看着看着,叶涵便想起了大学那四年的同居日子。
记得当时的舍监效率实在慢得让人抓狂,受不了那不断闪烁恼人的灯光,有一天林佳瑀便风风火火地骑上档车飞快地冲到邻近大卖场买灯管,再冲回来换灯。
她那雷厉风行的作风可是引起女寝的轩然大波,也惹来舍监的注意,不过在林佳瑀身为辩论社重要干部的尊严下,舍监被她字字带刺的明理逼退,最後才没往上闹。
不过林佳瑀也因为如此在新生中出了名,走路简直有风。
後来凡是女寝有水电方面的困扰全都找上林佳瑀,附近的男寝恨得牙痒痒的,被人夺走风采的滋味可不好受。
这就算了,重点是这林大小姐连电脑都会修!几个不想被男生藉机搭讪的系花、校花也都找上林佳瑀帮忙,这才是真正变成男生眼中的头号公敌的因素。
不过,林佳瑀这个人可从未把那些臭男生放在眼里。
「怎麽了?干嘛看着我傻笑?」林佳瑀拎着满是灰尘灯管,又想到自己现在肯定是一身灰扑的狼狈,便瞪她,「还笑?也不想想我是因为谁。」
「不,我是笑你现在这样很像大学时的样子。」叶涵也不掩饰,朗朗笑说:「就想到你这『林大骑士』真是『宝刀未老』啊!」
听出叶涵话中藏着的揶揄,林佳瑀优雅翻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别闹了,几年前的事记到现在。」
「哪敢,你可是实至名归。」叶涵眉弯眼笑,像是想起什麽,那双清幽的眼落寞几分,「当时……你跟宇蓁两个人多风光啊。」
许久未闻此名,林佳瑀有些凝滞,半晌,才轻轻叹:「别提她了……徒增伤悲而已。」
「……嗯,就是有点想她。」叶涵潦草一笑。
「时间终究是改变了很多事……」林佳瑀喃喃自语,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朝那下落不明的旧友叹息。
当林佳瑀全数换下旧灯管後,水电工刚好也来了,顺便换了热水器,这麽一折腾天色已暗,两人才匆匆赶往叶家。
一想到叶昇肯定又煮了满桌子的菜安静等她回家,叶涵便有些心急。她可不想让他痴痴地等,守着空屋……
林佳瑀当然也看出她的心急,便加快了车速,朝着兽医院驶去。
远远地,还没推开兽医院大门,眼尖的叶涵便先看到活蹦乱跳的赖赖摇着尾巴跟一个小女生玩耍,见状,她与林佳瑀互看一眼,相视微笑。
推开玻璃门时,那系在门上的风铃随之发出清脆声响,小女孩抬起头,放下赖赖高喊「爸爸、妈妈,有人来了!」边跑进後面。匆匆的脚步声纷沓而至,身穿白袍的高大男人还来不及整好仪容,便慌张走出,朝她们歉然一笑,「抱歉,久等了。」
「不会。」叶涵莞尔一笑。赖赖一见到她便开心地摇着尾巴扑上去,牠彷佛知道主人只剩单手能行动,竟乖巧地窝到她身侧,让叶涵能轻易抱起牠。
见状,兽医欣慰一笑,忍不住好消息开心道:「在你还没把赖赖送来前,有人来问是不是有捡到一只走失的小狗。」
闻言,她俩双双抬起头,听他继续道:「我给对方你的联络方式了,这几天应该会联系你。」
「真的?」叶涵有些惊讶,却隐隐地感到有些失落。赖赖摇了摇尾巴,舔了下她的脸颊,惹得叶涵轻笑几声。
站在一旁的林佳瑀全看在眼里,不禁想,若真是原主人找上门,那势必得跟赖赖分离了……见这一人一狗相处这麽融洽,实在舍不得见到叶涵落寞的神情。
「那个人长什麽样子?」叶涵问。
兽医边回想边道:「那个人啊?她啊,看起来跟你们的年纪差不多,她是说因为隔壁的邻居小孩误开门才让小狗跑掉,再加上她工作忙,家里本就只有一个保母照料着……小狗走失她似乎很心急的样子,但我也告诉她了,不一定就是赖赖,还是要你们见过面才知道。」
谢过兽医後,两人各怀心事地走出兽医院,上车後,赖赖很自动地窝在叶涵怀里乔了舒服的姿势後便呼呼大睡,叶涵摸摸牠,喃喃:「你快要可以回家了哦。」
那语气中尽是不舍,林佳瑀抿了下唇,开口道:「如果……我说如果啦,那个人真的是赖赖的原主人的话,怎麽办?」
「当然是还给她啊。」叶涵佯装轻松地道:「毕竟我们对赖赖来说也不过是途中寄养吧,当然不能霸占着……再加上之後就要回A市了,到时怎麽养牠?」
「这倒是……」
叶涵明理也不是第一天的事了,只是她总是这样把自己的感受摆在最後面,总让林佳瑀为她感到那麽一点无奈与心疼。
「那……如果那饲主说可以给你养呢?要不要争取看看?」林佳瑀循循善善诱地问,不意外见到叶涵温淡一笑,摇头,「你知道我个性的,我开不了口,你也别帮我开口。」
「但是……」但你明明很喜欢啊,为什麽不争取呢?林佳瑀有些气恼,却又拿她无可奈何。
手抚过柔软的细毛,听着赖赖沉稳的呼吸声,以及那从牠身上渡来的温热,相处不过数日,却已像一辈子。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叶涵的手轻轻放在牠身上,转头望向车窗外,像是想起什麽而道:「不属於我的东西,也别留着太久;待得越久,我越舍不得。」
若终会离开,那麽不如一开始就别遇见。
若注定有一天定会後悔,那麽宁愿从未拥有过。
她不能控制缘分,也不能选择要与谁相见,但是她可以选择怎麽分离。
那人披着白纱的那天,她也是这样果断的、不顾一切地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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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恢复写文节奏惹,除了隔壁棚(眼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