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在被遺忘的時間裡愛妳 — 053:我有男朋友了

时光在忙碌的日常里无声走过,转眼,时序进入了冬季。

顺利替黄浩仁与即将成为他前妻的杨采媞达成和解,让对方撤销伤害告诉,也说服对方接受他开出的离婚条件,夏尔雅下了庭一走出法院,在外头等候的大批媒体就蜂拥而上,连带着将她以麦克风和相机包围。

她眉头一皱,顿时後悔自己为什麽要和当事人一同离开。

然而被包围也就算了,原以为她只要忍受与人碰撞时的焦躁,稍微走得快一些,就能从这群如食人鱼般的媒体阵仗中脱身,没想到黄浩仁才刚顺利谈妥离婚,竟心情大好地大方接受访问,面对记者的各种提问更是有问必答,直接在法院门口就地开起了他个人的记者会。

「黄副总,先前有周刊报导您近期有新的交往对象,方便和我们透露一下对方的身分吗?」一名个头娇小的女记者举高麦克风高声发问,其他记者也开始附和追问。

现今的阅听观众都喜好腥羶的八卦报导,像这一类豪门二代的花边新闻网路触击率一向高,更是关键词搜索的热门,加上黄浩仁与媒体的关系素来友好,平时也习惯利用媒体炒作新闻制造舆论,几乎每次都是问什麽答什麽,自然成为第一线记者最爱采访的对象。

眼看着再拖延下去可能赶不上中午和另一名客户的会议,夏尔雅绷着脸紧抿唇,审度了一下四周,正打算从後头的缝隙中离开,未料才刚转身,一双陌生且粗糙的手就这样抓住了她。

「老实说,我最近正在追求夏律师,也许就快有好消息了?」

黄浩仁噙着笑将扣在手里的柔荑举起好让记者能拍个清楚,面对此起彼落的刺眼闪光灯,表情很是坦然,眼角却藏着一抹狡黠的算计。

他就是看准了这女人并不喜爱面对镜头,在这种压力之下肯定不会有任何答覆,他只需要在采访结束之後特别交代记者在画面剪辑和文字上加油添醋,不用一天的时间,他们在交往的传闻就会漫天飞,届时他再趁势把这女人一举拿下,再轻松惬意不过。

此话一出,众人譁然,剧烈的闪光灯朝着两人不断闪烁,刺得夏尔雅难受,心下更是烦躁,下一秒就使力挣开了黄浩仁的踰矩,眉心皱起了显然的厌恶,连眼神都是反感。

「夏律师,对於黄副总的告白,您有什麽要回应的吗?」

抓到题材的记者们如同嗜血的水蛭,原先摆在黄浩仁身前的麦克风一瞬之间全凑到了她面前,快门声喀擦喀嚓地响个不停,十几双眼睛就这样盯着她瞧,太过进逼的情势让一向厌恶人多的夏尔雅感受到了高度的压迫。

夏尔雅铁青着脸没有回应,只是漠然转身,快步离去,拒绝随之起舞。

成群的记者依旧跟在她身後拼命死缠烂打,嘈杂而逼人地不断抛出问句,她飞快上了车,迅速发动引擎,才刚要放开煞车,却发现座车已经被包围而动弹不得,其中几间报社的记者更是过分地不断拍打着车窗,吆喝着要她下车接受采访。

眼看着那群如丧屍般紧咬着不肯放过自己的媒体,夏尔雅紧抿着唇,脸色难堪至极。

「夏律师,能不能请您下车接受我们的采访?」

「夏律师,请问您和黄副总是从什麽时候开始暧昧的?」

「夏律师,黄副总与三名前妻都各有一名子女,您认为自己能够胜任继母的角色吗?会不会担心孩子和您之间有隔阂?」

「夏律师……」

最後,她被那闪个不停的灯光和恼人的纷闹惹得心烦,冲动地推开车门下车。

一见主角主动送上门,记者见猎心喜地再次蜂拥而上。

「夏律师,请问……」

「我有男朋友了。」她声调冷硬地打断那重复了十数遍的问句,神情肃穆地丢下警告:「你们现在的行为已经构成强制罪,再不让开,我立刻到地检署提告。」

地检署就在法院旁边,走几步路就到,这些烦人的记者要是真的吃饱太闲的话,她很乐意奉陪。

面对她如此强硬的态度以及丝毫不见任何玩笑的严肃,仍有记者不怕死地继续追问。

「先前有周刊爆料,您和灿星电子的车时勳总经理在他离婚前就有暧昧关系,前阵子车总经理接受外国媒体采访,表示大学时期曾认识一名自台湾的交换学生,并且为了她创立了Tears。」

「我们调查後发现,车总就读大学期间,首尔大学法律系中来自台湾的交换学生中共有三名,其中一名是男性,另外两名女性分别是前法务部长郑宗德的千金郑安岑以及夏律师您。」

「据了解,郑小姐和车总并不认识。请问夏律师您口中的男朋友是车总经理吗?这些年你们一直都保持联络吗?在他和金恩娜有婚姻关系的期间,你们一直都是在交往的状态吗?」

「车总经理会离婚,跟您有关吗?」

「夏律师,请您回答!」

没想到会有记者去将十二年前的资料挖出来,更把所有的资讯都胡乱搅和在一块,夏尔雅眼角一抽,眸光倏然刷上一层冷色,她紧抿着唇,垂在腿边的双手隐隐抡起了拳,即使内心有些慌然,脸上的表情仍是面不改色地保持着一如往常的冷然镇定。

早知道事情会演变成如此,她刚才就不该冲动下车,这下好了,这场面要怎麽收拾?

「外传先前汉邦金控三千金罗晓芸的婚礼会取消也和车总有关,据了解,罗董事长有意将孙女嫁给车总,双方近期也频繁碰面。关於车总与罗小姐之间的绯闻,您有什麽看法?」

听见这个问题,夏尔雅眉头一皱。

这些记者无中生有的能力简直是一绝,一个个都是作文比赛出身的是不是?

汉邦集团为了重新取得车时勳手里那块重划区的土地所有权,在严贺鸣得罪他的隔天就立刻取消了罗晓芸和他的婚礼,罗董事长更在理解了来龙去脉之後下令汉邦银行即刻解雇严贺鸣。

车时勳只用了一通电话,就让一个原本在婚後将要高升汉邦银行公关部副总的男人一夜之间坠入谷底,更在金融业的圈子里彻底弄臭了名声。而这个消息被媒体知道之後,就开始传出车时勳和罗晓芸即将联姻的谣言,这阵子她回到家,只要打开电视,新闻上都在播报相关的报导。

虽然车时勳很快就在灿星电子宣布即将推出新型虚拟实境模拟器的记者会上接受记者提问时否认了这个消息,但由於过去他都不曾针对任何的花边新闻给予公开回应,这次罕见的澄清反倒被外界解读成是特意保护恋情的举动,和罗晓芸之间的绯闻反而闹得更沸沸扬扬。

虽然他没有和她明说,但她知道,他是顾及她的心情才对外澄清的。

这男人明知道她不会因为这些报导就误会,却还是这麽做,只因为不希望让她认为他不在乎她的感受。

其实他就是不特别和她说什麽,她也都会相信他。

自从两人交往之後,除了上班以及每个月固定去一次Tears以外,他把其余的时间全都用来陪她了。

平时下了班回到家,她若有工作要忙,他也就静静地待在客厅里做自己的事。如果假日没有特别安排,他哪里也不会去,就是和她待在家里,偶尔拉着她一起下厨,偶尔陪她看看电影或影集。

作为一对已经年过三十的爱侣,偶尔夜里属於成年人间的激情拥抱也成了日常,但在这方面他依旧展现了一贯无微不至的贴心。在她案件繁多的期间,他很禁得住寂寞,就是连带有情慾的亲吻都不曾有过,吻她的时候多半是安哄鼓励的性质居多。

但如果她从无穷无尽的忙碌里解套,他就不再那麽绅士了。

有一回,她为了一件土地继承纠纷的诉讼忙了整整两个月,获得胜诉判决的隔天恰巧是周六,而她身旁那个禁慾了两个月的男人竟然从醒来之後就不断占有她,完全不顾她前一天才刚打完一场诉讼标的金额高达几千万的硬仗,累得可以睡上三天三夜,像是恨不得要一辈子和她窝在床上缠绵一样。

甚至就连後来她进了浴室要梳洗,他也还是跟了上来,即使换个地点也阻挡不了他那彷佛永远没尽头的慾火,连在淋浴间里都不放过她,把那一整天都过得荒唐又淫靡,让她就是想骂上他几句也疲惫的没有任何心力。

隔天的三餐她全是在床上吃的,因为她真的累得下不了床。

这男人脱了衣服之後简直跟匹狼没两样,之前说他是狗,完全是小看他了。

为了抗议他那天的需索无度,之後的两个礼拜她都刻意冷着脸拒绝了他的求欢,後来还是他使出哀兵政策自请去睡沙发才让她解气。结果气消的那一晚,她依旧很没骨气地臣服於他的撩拨之下,在沙发上被吃得一乾二净。

早知道他会这样,当初她就不该嫌他温吞动作慢,如今完全印证了什麽叫一步错步步错。

但即使发掘了他过去不曾见过的另一面,她也没有因此就认为车时勳对她是生理上的需求大於心灵上的依偎,她知道他对她的拥抱和渴望其实都源自於那些深埋在他心底多年深沉如渊却始终压抑着不言不语的情感。

上星期六,他为了灿星电子最近要推出的VR装置进公司加班,结果却找不到一份重要文件,於是打了通电话给她,请她去他家确认资料是否落在家中,那时她在他书房里找到他要的那份资料之後,正想要拿个牛皮纸袋把文档封装,却意外看见了他收在抽屉里的情人锁。

她记得那是十二年前他在南山塔上和她告白的时候买的,锁上左半边写着他的名字,字迹因为时间而斑驳,右半边仍是空着,而锁头旁还摆着一只深蓝色的小方盒。

看见方盒的第一眼,她其实已经心里有数。

早在几个星期前的某天夜里感受到他趁着她睡下时不断来回抚触她左手无名指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车时勳早有打算要和她走一辈子。

这样的他,根本不可能有时间跟别的女人暧昧,更不可能和别的女人结婚。

面对眼前无数急切想要得到回应的渴望眼波,夏尔雅深吸了口气,紧绷着脸吐出冰冷字句:「请你们让开。」

话说完,她重新上了车,坚定地驶离了纷乱吵闹的暴风中心。

她并不是不愿意承认和车时勳之间的关系,只是这阵子除了他和汉邦集团的纠葛之外,灿星集团打算进军影视产业的消息不断传出,更有不少韩国媒体报导,灿星集团与韩国SJ娱乐间正密切联系,两大家族颇有打算让同是身为接班人的子女进一步交往。

这种时候,她并不适合在没有和车时勳讨论之前就单独出面说些什麽。

而这些天车时勳下了班回到家,也时常接到他母亲打来要他回首尔的电话,每次通话都是不欢而散。

他虽然想给她更多的承诺,可现实上要顾虑的事情太多,除了他父母那一关之外,她心里的阴影也是他的另一道关卡。

车时勳在所有事情上都是深谋远虑,不会冲动行事,所以她知道,在他有绝对的把握处理好家族给他的压力,并且陪她克服她心底的恐惧以前,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她不知道自己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跨过那道看不见的坎,但不管要多久,她知道这个男人都愿意陪在她身边,所以她也心甘情愿为了他学会勇敢和温柔。

……

由於上午在法院外被那群恼人的记者耽误了不少时间,夏尔雅在办公室里多留了好一会,把预定的工作都处理到一个段落之後才下班。

这阵子因为灿星电子的新产品准备上市,车时勳其实比她还忙,常常都是近十一点左右才回家,回来之後稍微陪她一会就又回自家的书房工作,偶尔还得分神应付他母亲的电话,几乎每天都忙到深夜才进房。

起初,他总要她把自己的工作处理完之後就先睡,不必等他,可没有他在身边,她根本就睡不太着。连续失眠了两天没能睡好,她只好使了点小心机,以做了恶梦为藉口要他回房里陪她。

那晚之後,那个在她面前一向好说话的男人就把笔电带进了房里,总先把她哄睡了之後才继续工作。

她原以为敲打键盘的声响可能会让一向喜欢安静的她没办法睡得太好,可车时勳早已替她想到了这些,还特地换了静音键盘,甚至只要她稍微有一些动静,他就会停下手边的动作,温柔地轻抚着她的发,确认她又重新睡去之後才继续工作,即使连忙碌的时候都还是把她摆在最优先的顺位。

有几次她半夜醒来,发现他都还没睡,接近发布会的那几天他甚至都忙到了清晨,只靠着床头小憩了一、两个小时就又起床,看他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她也就不让他再费心替她准备早餐。

所以仔细算起来,她至少有两个礼拜没吃到这男人做的早餐了,说不想念是骗人的,毕竟便利商店的三明治根本没办法和他的手艺相比,就连咖啡她也觉得只有他泡的好喝,事务所里那号称是老板移民秘鲁的高中同窗亲手摘植、人人都抢着喝的高级咖啡豆泡出来的咖啡也被她嫌弃得一无是处。

自从跟他在一起之後,她那原本就刁的胃口已经完全被他宠坏了。

夏尔雅回到家时车时勳依旧还没回来,她只好自立自强地煮了碗泡面给自己,将就着果腹。

也多亏自己交了个身兼餐厅主厨的男人当男朋友,这几个月下来,只要不忙的时候,她其实很喜欢在一旁看着他做菜,有时候他也会拉着她一起下厨,有他在一旁指导,她那惨不忍睹的厨艺总算有些进步,至少从那之後她就再也没有把泡面煮成面糊过,连打蛋的技巧都熟练了不少。

端着刚起锅的泡面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夏尔雅才正要开动,就听见大门的密码锁被开启的声响,夹面的右手一顿,甫抬头,便看见自那扇被推开的门後出现了一大束玫瑰花,以及……

捧着那束玫瑰花的车时勳。

「……」怎麽回事?今天是什麽日子?

她立刻放下筷子,本能地自座位上起身,眼里有着惊讶和几丝隐然的不知所措。

刚进门的车时勳似乎被那手中巨大的花束限制了行动,脚步有几分艰难,好不容易关上门,一转身,就看见了那个表情讶然的女人。

「尔雅。」他朝她轻喊了声,嗓音却比平时还要清冷了些。

「……」为什麽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大对?

察觉了他眉宇间的皱褶以及略显冷硬的神色,夏尔雅抿起唇,带着迟疑和困惑朝他走去。

「这什麽?」

「刚才送来的快递,楼下的警卫看到我回来,就让我替你签收了。」他的口吻平淡地叙述着,邃黑的眸瞬也不瞬地瞅着她,颇有审问的意味。

「……」原来不是他买的。

也是,这男人和她交往至今,除了亲自下厨喂饱她和偶尔的温馨接送之外,压根没买过任何礼物给她,即使交往没多久就碰上了七夕,当天他也没有任何表示,完全就不是走浪漫路线的个性。

夏尔雅顿时有些尴尬,暗自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声自作多情。

她闷吭了声,伸手要接过花束,拿着花的男人却不着痕迹地侧过身,连包装纸都没让她摸着,她没头绪地愣了眼,抬眼看向他,柳眉拧起了困惑。

然而,望着那道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越渐锐利,似还依稀浮现不悦的目光,她这才慢半拍地意识到……

这男人似乎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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