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
卡蜜儿和妈妈正坐在公园的椅子上,黄昏时分,天空被夕阳烧得火红,但过於艳丽色彩的背後彷佛酝酿着什麽,自她踏入疗养院的那一刻起,她就隐约感觉不安,在见到妈妈後,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卡蜜儿......」
发呆的卡蜜儿回过神来,「你说什麽?」她重新注视着妈妈,几乎快一年没见,她的容颜却一点儿也没有改变。
「我说,我呆在这个鬼地方已经有十年了。」
「是吗?已经十年了吗?」卡蜜儿把带来的橘子拨开,放到妈妈的前面。
「怎麽?你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吗?我怎麽感觉度日如年。」
「你今天的气色看起来很好。」
「我什麽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我不知道。」
「你怎麽了?」
「我怎麽了?」
「你看起来很糟糕。」
卡蜜儿苦笑了一下,「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不,你今天看起来特别糟糕。」
「是吗?」卡蜜儿继续凝视着前方的景色,橘红色的夕阳渐渐消退,隐藏在後的乌云慢慢侵蚀了整片天空。
「你是不是害怕那一天的到来?」
「哪一天?」卡蜜儿避开妈妈的眼神,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但内心早已被激起千层浪。
「在过不久,就是你二十岁生日了。」
「那又怎麽?」
「你看起来像极了二十年前的我,那又怎样?我也是这样和你外婆说的,我说我们不一样,我感觉自己就像太阳一样,无时无刻的散发着光芒,在认识了你的爸爸後,更是如此,本以为就可以这样继续下去,但最终还不是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大半辈子都要在这里渡过.…..」
「你会好起来的,你现在已经很好了。」
「但还不足以让我离开这里。」
卡蜜儿沉默不语,妈妈接着问道:「你现在感觉怎样?」
「很好。」
「你骗不了我的.…..」
「我该走了。」此时的天空乌云密布,凝聚的黑暗力量越来越强大,卡蜜儿开始害怕了。
「继续假装无所畏惧,隐藏心中恐惧,但最後你会发现,再也没有任何事会让你开心,再也没有任何事会让你觉得安心,你将渐渐麻木,不懂怜悯,你知道的,卡蜜儿,自你懂事的那一天起,你就知道的……」
「再见了,妈妈。」卡蜜儿站起身,准备马上离开,她知道只要在拖延一秒,她的伪装就会被妈妈识破。
「不用急着告别……」
卡蜜儿回头看了一眼妈妈,一道闪电在妈妈身後闪过......
「因为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
卡蜜儿仓惶离去,蓄势已久的暴风雨,总将要来临了。
***
她选择回到小时候居住的小镇,尽管在和爸爸通过电话之後,她有些动摇,想着何不就回到家里,但阿姨的声音很快又把卡蜜儿拉到了现实。
卡蜜儿告诉爸爸,让她独自一个人回到小镇生活一阵子,爸爸虽然不同意,最後还是妥协了。
再一次搬回这里,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感慨,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再次回到这里。
要住上一段时间,房子必须彻底打扫一番。
她来到镇上买了好多日常用品,回到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家里一切的摆设都没变,那间有天窗的房间,依然是唯一一间最亮的房间,不同的是曾经的秋千早已不知所踪,曾经的花海也变得寸草不生,白色的木栏被杂草缠身。
岁月侵蚀了这间房子,变得痕迹斑斑——
夜里,刮起了大风,风吹进了房子的各个缝隙,空荡荡的房子冲刺着风声,夹杂着回忆,如同鬼魂一般,让她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