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里,又是同样的儿时梦魇,她不知道这次的梦到底循环了有多久,但是生父对着她咆啸的模样,停在记忆里好久好久,不论她怎麽挥开,都挥不去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求求你不要来找我,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求求你……。」
「煦煦,别怕,只是梦!赶快醒来,醒来就没事了!快醒来啊!」
每一次作梦,她都会这样告诉自己,只要醒来,就看不见生父的脸,只要醒来,梦魇就会结束。通常重复了几次,就真的会醒了,但是为什麽,她已经闭着眼睛祈祷了好久好久,这个噩梦依然没有停止?
她开始害怕,害怕这场梦会变成永远,於是她开始蹲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脚之间,像她身边那个已经泣不成声,缩在墙角,不断求饶的女孩一样。一边哭泣,一边祈祷这场梦就快要结束。
霎那间,她听见了好久都没听到过的音乐和铃声。不,那不是水晶音乐轻脆的声音,而是有人用着柔和的嗓音,哼着那首她心心念念的铃声。
她倏地抬头看,季维光站在她的身边,开朗地一边笑着,一边哼着那首铃声。原本眼前应该是灰暗而破旧的房子,以及生父因为生气而扭曲的脸,蜕变成了他们住了十几年,季爸爸好不容易才存到钱买的房子。
季维光全身散发着光芒,温柔地看着她,伸出了手,像是在告诉她「已经没事了,只要跨出这一步,你就不会在做那场名为回忆的可怕噩梦。」
梁煦煦含着泪水的笑了,笑着握住季维光的手,站了起来。
「以後,我都会唱给你听,你不用再害怕了。」他轻轻将梁煦煦揽载怀里,在她耳边呢喃:「煦煦,我喜欢你。」
「阿光……我也喜欢你,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接着,季爸爸也出现在她的梦中,他一直是那张带着威严的面孔,却有着说不出的温柔。
「煦煦,如果你可以阿光的另一半,永远跟他在一起,我也会很开心。这样,我也就不用担心这个莽撞的小夥子没人照顾了。」
「是啊!煦煦,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喔!」
梁煦煦欣慰的看着季爸爸和季维光,终於,她不用再因为季维光交了女朋友,而感到伤心难过了。
但她却忘了,这不过是梦而已,一个稍纵即逝的梦境。
「可是煦煦,你为什麽喜欢上别人了?你不想再照顾阿光了吗?你觉得厌烦了,是吗?」季爸爸的脸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就像小时候他们做错事被罚时的模样。
可是她没有……她从来没有喜欢过季维光以外的人啊!
「煦煦,我好难过,你不喜欢我了,是不是?」接着是季维光,他眼眶含着泪水,委屈的看着她。
不,她没有!她没有喜欢别人!
「如果是这样,那我会祝福你,我会永远消失,不再出现在你面前,煦煦……再见了,祝你幸福。」
季爸爸和季维光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不管梁煦煦怎麽解释、怎麽喊,他们的身影依然越来越模糊,直到看不见为止。
「阿光!阿光!不要走!你不要走!」
梁煦煦奋力的喊着、喊着,直到她蓦地睁开眼睛,刺鼻的药水味首先席卷而来,而纯白的颜色也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
心脏仍然猛烈跳动着,她她虚弱的看了看四周,任宇阳正担忧的牵着她的手看她。
「煦煦,你终於醒了,太好了!」任宇阳一脸开心的,简直都要喜极而泣,但是为什麽?发生什麽事了吗?
「阿阳,这里是哪里。」梁煦煦用着微弱的音量询问,这已经是她目前最大的音量了。
「这里是医院,你前天在家里晕倒了。」他解释道。
「晕倒?我晕倒了吗?」
「对,因为跨年那天,我怎麽都连络不上你,担心你发生什麽事,到你的住处也找不到你。最後我去季维光的家,是他开门让我进去的,我们去你房里找你,发现你发着高烧,身体非常虚弱,你那时候有醒来回应我,但是没多久就倒下去了。」
「怎麽会……?」
「医生说你的身体非常虚弱,应该是睡眠不足导致的,所以抵抗力下降,又淋到雨,又湿又冷的,才生了重病,你在医院躺了整整两天。」
梁煦煦点点头,迟缓的往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季维光的身影,还以为他会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的。
「阿光呢?他去哪里了?」
「我一来看你,就发现那小子正在哼着一首歌曲,他说因为你做了噩梦,要听他唱歌才会缓和下来。只是没有多久,他就说他要离开了,还要我好好照顾你。」
原来,真的是季维光在她的身边哼着那首歌,难怪噩梦会变成了美梦。
「他说要离开?他离开很久了吗?」梁煦煦开始有些慌了,她好害怕季维光会像梦境里一样,说要永远的离开她。
「嗯,是有一段时间了。」
「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阿光,不然他会永远离开我的。」梁煦煦用力撑起身体,却发现自己眼前开始天旋地转,好似下一秒又会再次倒下。
「不行!你还太虚弱了,不可以离开医院。」任宇阳惊慌地压住梁煦煦,语重心长地斥责道。
「让我去找他,让我去找他!拜托你,拜托你!」梁煦煦一边哭着求他,一边不安分地扭动身子。
任宇阳被卢得无奈,想打给季维光让他尽快赶过来,那小子却关机,怎麽也连络不上人。他差点就要接受她的请求,还好在他站起身准备要询问护士能不能请假出门时,病房门就被打开了。
「好啊!季维光,你总算来了!」任宇阳没好气地瞪着季维光。
「我不过是回家拿个充电线,怎麽了吗?」季维光一脸无害的看着任宇阳,发现梁煦煦已经醒来,便赶紧走到她的身边。
「煦煦,你醒了!太好了!终於醒了。」季维光开心的握着梁煦煦双手,发现她脸上全都是未乾的泪水,鼻子红扑扑的,看起来好可怜。
「怎麽了?你为什麽哭了?」
「阿光!阿光!你怎麽可以说要离开,怎麽可以!」见到季维光出现在眼前,梁煦煦立刻坐起身,紧紧抱住他。
见状,任宇阳识相地退到了两人的後方,最後离开了病房。心里不免会有些失落和难过,但是比起他们两人能坦承的面对彼此,那些失落难过都算不了什麽了。
「我没有说要离开啊!」季维光觉得无辜,不过是回家拿个线而已,他昨天可是整整在她陪伴了一天一夜啊!
「我不会离开你的,所以你也不要离开我!阿光……我喜欢你。」
「什、什麽?」季维光瞠目,他都听见了什麽?梁煦煦为什麽突然跟他告白了?
「那天你喝醉酒跟我说的,你说你喜欢我。阿光,我也喜欢你,一直都喜欢着你。」
「我那天还有说什麽奇怪的话吗?」季维光惊慌了,他怎麽不记得自己喝完酒有来个深情大告白这件事啊?
「什麽都说了。」梁煦煦抱着他,主动贴近他的耳边,「以、以後你就是我的,你不可以再喜欢别的女孩子,知道吗?」
老实说,要梁煦煦说出这麽主动的话,真的太难了。她整张脸都红得像是打翻的红色颜料,连耳朵都给染红了。
「煦煦,不管别人怎麽想、怎麽看,我们在一起吧,再也不要分开。」
虽然季维光还没从惊喜中完全回神过来,但是听到梁煦煦说也喜欢他的这件事,真的让他感到好高兴,高兴得希望马上将她成为自己的人,以免她再被别人抢去了啊!
梁煦煦笑着,害羞的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