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我刚刚去打听消息,凯曼士王毫发无伤。」杰诺走进营帐报告。
听到这句话,薇洛伊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终於放下。「你赶快叫他们回去,他们如果缺什麽都由我们提供,缺马给马、缺人给人、缺粮食给粮食。」
「是,我会安排好的。」
但上明多伦这边却不太信任薇洛伊。遇到袭击後,他们赶紧找了块地方紮营。
「王,这件事会不会是薇洛伊女王跟安格斯王的勾结?」纳兹质疑。
「你的意思是薇洛伊故意放出假消息,目的就是诱骗我们到这里?」凯曼士一面思考着问。
「我不敢直接断言,但确实有这种可能。」
「她的个性不会做这麽阴险的事,更何况如果真的要杀了我,她根本不必这麽大费周章。」凯曼士淡淡否决,但其实在他内心深处也存有一丝丝疑虑。
「王,你太相信薇洛伊女王了,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纳兹无奈。
「这件事如果是她的计画,她也不用派人来关心,甚至是供应物资了。」
「这种举动要演戏也不是不可能,况且⋯⋯」
「好了,没有证据前不要随便猜测。」凯曼士制止。
「是。」
「还好炸药埋的范围不大,军队的损失没有扩大,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赔罪。」凯曼士有些自责。
「王,这不是你的错,是安格斯王真的太卑鄙了。」纳兹愤愤不平。
凯曼士缓和情绪,吩咐道:「告诉将士们,明天一早启程,往下明多伦出发。」
「下明多伦?」
「嗯,我得见薇洛伊一面。」
「是。」
而薇洛伊的人马此刻已经开始悄悄收拾行囊,她在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
杰诺进到营帐里,对薇洛伊道:「女王,一切都准备就绪了,随时可以出发。」
「好,明天一早就走。」
「是。」
观察到这种情况的盖文向安格斯道:「「王,薇洛伊女王那里在整理行李了。」
「没关系,要走就让她走吧,以後要见面的机会多得是。」安格斯处之泰然。
隔天,凯曼士和薇洛伊同时往下明多伦的方向前进。
薇洛伊在马车内若有所思着。
「女王,你在想什麽?」莉莎问。
「我在想我真的低估了安格斯。」薇洛伊淡然回应。
「我也很惊讶他的手段竟然这麽激烈,我都快被吓死了,还好凯曼士王没事。」
薇洛伊叹气,一阵悲伤涌上心头。「我算是见识到了,这才是所谓的恨,安格斯是认真的想要凯曼士的命。而我虽然也恨他,但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他。」
「你是善良直率的人,当然做不出这种狠毒的事。」莉莎理直气壮的说。
随着时间过去,两支队伍几乎同时抵达繁城城门口。
杰诺远远就认出凯曼士,他走到马车窗户旁,小小声道:「女王,凯曼士王在城门外。」
薇洛伊对於凯曼士的突然到访有些讶异。「帮我把马牵来,我要下车。」
「是。」
上马後,薇洛伊往前与凯曼士见面。看到容光焕发且毫发无伤的凯曼士,她无比欣喜,但表面上仍端出冰冷的态度。
「薇洛伊,你回来了。」凯曼士温暖的笑容彷佛可以融化冰雪。
「请叫我薇洛伊女王,凯曼士王。」
一丝错愕闪过凯曼士的脸,但他迅速恢复镇定。「薇洛伊女王,我刚从羿博特回来,想说来看看你。」
「那你现在看到了,可以回去了,这里不欢迎你。」薇洛伊移开视线,逼迫自己做出冷淡的回应。
在一旁的纳兹忍不住跳出来为凯曼士抱不平:「薇洛伊女王,我们王好歹是因为听到你有危险,才千里迢迢跑去羿博特要救你,你怎麽能这麽刻薄?」
凯曼士举起手制止。「纳兹,不能无礼。」然後他接着道:「我一开始确实是收到你被掳到羿博特的消息,所以才担心的赶过去,既然现在看到你没事,我就先回襄城了。」语毕,他转身打算离开。
薇洛伊霎时间明白了一切,也明白了安格斯口中的利用自己是什麽意思。她顿时被愧疚感占据,自责感也油然而生,使她的心纠成一团。「等等。」她开口拦下即将离去的凯曼士。
凯曼士疑惑的回头。
薇洛伊有些不好意思,她收起刚才的气焰,有些没底气的说:「再怎麽说,你真的是为了我才会去那里,也是因为我才会陷入危险,你想来的话就来吧。」说完,她撇过头没看凯曼士的表情,慢慢的往城门内走。
凯曼士了解薇洛伊的示弱是另一种道歉方式,他开心的同时也想着她一直都没改变。他重新整理好队伍,跟在薇洛伊後面进城。
进了房间後,薇洛伊半躺在软榻上,慵懒的对莉莎道:「晚上请凯曼士过来我这里吧。
「是。」
夜幕低垂,凯曼士进了薇洛伊殿内,看到她就在门边迎接,他忍不住自己兴奋和思念的情绪,直接上前抱住她。
薇洛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愣住,但下一秒她从凯曼士身上感受到再熟悉不过的温度和气味,原本要将他推开的手也悄悄放下了。
「对不起,我看到你没事真的太高兴了。」凯曼士没想到他有一天竟然会需要对这个再平凡不过的行为道歉,但他此刻愉悦的心情明显压过分开的痛苦。
「我看到你没事也很开心。」薇洛伊觉得有点不自在,所以也不敢看着凯曼士。
接着,两人坐上软榻面对面吃饭。
「我问你,你的人是不是认为这次的事是我跟安格斯合作的结果?」薇洛伊开门见山。
面对薇洛伊的直接,凯曼士也不讳言。「确实有人向我提出这种想法,但我了解你,你再怨恨我都不会做出这麽恶劣的行径。」
「你这麽毫无根据的相信我,真的不怕自己看错人吗?」
「我跟你曾经的关系难道不能当成依据吗?你那颗纯净的心做不了肮脏的手段。」凯曼士语调轻松,显然认为这个结论是无庸置疑的。
薇洛伊露出浅浅的微笑道:「在你心目中我还是这种人我很高兴,但我要提醒你,人都是会变的,就像如今的安格斯根本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安格斯。」
一提起薇洛伊跟安格斯的往事,凯曼士的心一沉,表情也稍微暗下来。「哪里不一样?」
「我以前认识的安格斯文武双全又气质出众,是我把他变成不得不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人,他现在全身散发出的恨意都快把他自己吞噬了。」
「但我看你跟他蛮亲近的,最近不是还签了同盟吗?」凯曼士话中有点酸味。
薇洛伊听出凯曼士的话中带刺,她不满的说道:「在不了解他的作风和目的之前,我当然得先顺着他的意思,更何况我们也不知道他锁国这段期间培养了多少军力或是国力,我当然不敢直接与他为敌。」
凯曼士知道自己说话有些过分,他稍微缓和了语气:「对不起,我知道你夹在我们之间很两难,与他正面交锋这种事应该要由我来才对,你受委屈了。」
「没办法,他一开始锁定的对象就是我,利用我造成我们之间更大的煎熬和痛苦。」
「既然是这样,你可以跟我联手,这样也不怕他会再做什麽了。」
薇洛伊皱起眉,对凯曼士的话不以为然。「一样的事,你觉得我会再做第二次吗?」
凯曼士没有回应,但表情凝重。
「我欠安格斯的债跟我和你的恩怨是两回事,我不会因为害怕他就选择与你亲近。」薇洛伊坚定的表达立场。
凯曼士叹气:「好,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决心了。我只希望你一切小心,不要中了他的什麽计。」
晚餐过後,凯曼士回到他的房间,而薇洛伊也准备休息了。
「女王,今天一路上奔波,你也累了,赶快休息吧。」莉莎替薇洛伊换上睡衣後说道。
「嗯。」薇洛伊全身的疲惫让她连回话都变得简短。她躺上床,闭上双眼,慢慢进入睡眠状态。
四周一片宁静,但就在薇洛伊半梦半醒之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有刺客!有刺客!」
薇洛伊猛然睁开眼睛从床上跳起来,伸手抓了挂在墙上的剑,便往凯曼士的房间跑过去。
果然,十几个黑衣人正在凯曼士房内跟他打得难分难舍,双方从殿内打到殿外。薇洛伊见状,马上拔剑加入战局,她毫不留情的对他们发动攻击,一剑杀了对方的过程中,血喷溅到她雪白的皮肤上,纯白的衣裳被染红,脸上也残留着血迹。
此时,有一个黑衣人正想从凯曼士背後偷袭,薇洛伊马上挡在他面前,却不小心被他的剑划伤手臂,血从伤口中急速流下,但薇洛伊没有理会,找到空隙後,直接往对方的脖子划上一刀。
刚赶过来的杰诺和其他侍女们都看到薇洛伊为了凯曼士受伤的画面。杰诺带着侍卫们应战,最後终於只剩下一个人。
「留活口!」薇洛伊朝准备挥剑的杰诺喊。
杰诺马上收手,踹了一下刺客的肚子,让他躺在地上。原本乾净明亮的地板,现在不只有好几具屍体,还有着一片片的血泊。
「这是怎麽一回事?」薇洛伊严厉的问。
一感受到薇洛伊的愤怒,杰诺及侍卫们全都跪下。
「女王,刺客们趁着侍卫们换班,防守较弱的时候偷闯进来,请女王放心,我一定会查明刺客的来历。」杰诺恭敬的说。
「查!给我查!」薇洛伊环顾四周,无法控制怒火的大吼。对她来说,被众人看到她为了凯曼士受伤是她忍受不了的事。
「女王⋯⋯」莉莎这时冲到薇洛伊身旁,流着泪道:「女王,我们先回去吧,你都受伤了。」
薇洛伊瞪向凯曼士,从头到尾他都静静的看着她,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女王,请你赶快回去疗伤吧。」杰诺低着头道。
薇洛伊收起目光转身离去,但仍看得出她怒气未消。
回到房间後,医生已经在殿内等候了,侍女们也忙着替薇洛伊处理伤口。就在把伤口包紮好的同时,凯曼士走了进来。
「你们先出去吧。」凯曼士看着侍女和医生道。
听到命令的人们开始准备行动。
「谁敢出去?」薇洛伊冷冷的开口,周围的人立刻停止动作。接着,她看向凯曼士,语气不满:「这里是下明多伦,请你不要随便跑到我的地方来发号施令。」
凯曼士沉默不语,只是担心的望着薇洛伊。
「你们出去吧。」薇洛伊缓和情绪後道。
等到殿内剩下他们两人後,凯曼士走到坐在床沿的薇洛伊面前。「还好吗?」
「这种伤根本不算什麽,我带兵的时候受的伤都比这个严重多了。」薇洛伊不屑的说。
「我是说你的心。」
这句话成功让薇洛伊哑口无言。
凯曼士叹了口气,坐到薇洛伊身旁。「莉莎私底下告诉过我,说自从你当上女王後,她就没有见过你笑了。」
「公主的身分怎麽能跟女王比?当了女王之後才知道,原来有这麽多事需要操心、顾虑,有这麽多情况会让人为难。」
「辛苦了。当王确实不是容易的事,我到现在也还在适应跟习惯。」
「我还得感谢你给我这个磨练呢。」薇洛伊逮到机会讽刺。
「薇洛伊,我是真的心疼你,我拜托你也多心疼你自己。」凯曼士认真的语气有些着急。
薇洛伊转向凯曼士,一滴滴泪滑落脸庞。凯曼士伸手将薇洛伊拥入怀里,并拭去她的泪水。
在门外守着的莉莎怎麽样也没想到,凯曼士进去後就没有再出来了。
隔天早晨,薇洛伊被刺眼的阳光叫醒,当她看向身旁还在熟睡的人,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是忘不了这种感觉的。她悄悄下床,换上衣服後走出门外。
「女王。」莉莎唤。
「他还在睡,别吵醒他。」薇洛伊没有看莉莎,只是淡淡交代。
「是。」
似乎是因为有薇洛伊在身旁,凯曼士睡得特别好。他醒来後,想起昨夜的回忆,那些热得发烫的气息和体温,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是忘不了这种感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