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蕴感觉自己撞上了一道炽热的胸膛。
她侧着头仰视程尚恺，他俊朗的脸庞近在咫尺，那双深邃的眼眸正注视着自己，目光一如既往的炯然。
就着街灯晕黄的光线，她彷佛在程尚恺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更似乎从他的表情中看见了一丝……担心？
夏蕴无声的笑了笑，为自己这荒谬的念头。两人才见过两次面，连朋友都算不上，他怎麽会担心自己啊？
两人对视了几秒，程尚恺率先回过神。
「那就是醉了，连路都走不好你还要自己回去？」他稍稍用力的搭着夏蕴的肩膀，强硬地拉着她朝停车场走去。
夏蕴挣扎了下，「真的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
「夏蕴，接受别人的好意有这麽困难吗？」程尚恺突然停下脚步，语气微愠。
夏蕴愣了下抬起头，这个人干嘛突然发脾气？
「上次你说不需要也就算了，但现在应该不是你逞强的时候吧？」程尚恺皱起眉，目光是她没见过的认真，「不管什麽事都说自己可以，不累吗？」
夏蕴睫毛颤了颤，无意识的蜷曲起手指。
她想起第一次见面的那天，程尚恺便是用这般神态，轻描淡写地揭开自己的心思。
就连现在也是一样。
他怎麽总是能轻而易举的看穿她想隐藏的所有？
夏蕴感觉眼眶突然湿润了起来，或许是酒精催化了心底的脆弱，也或许是程尚恺那句话粉碎了她的心防，长久以来伪装的坚强顷刻间在他面前土崩瓦解。
「当然累啊……」她喃喃着。
可是那又能怎麽样？
示弱从来不在她的选项里，而云淡风轻地说着可以早已成为惯性。
程尚恺沉默地看着夏蕴垂眸流泪，叹了口气拉着她走到自己的车边，这次夏蕴没有再抵抗，只是任由他将自己推上车。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的倒退着，夏蕴放空的盯着玻璃窗上的倒影，默默的抹掉不停涌出眼眶的泪水。
「後座有卫生纸。」程尚恺突然开口。
夏蕴拭泪的手顿了下，倾身抽了几张卫生纸擦乾脸上的泪痕。
「你刚刚怎麽一个人在那里？你朋友呢？怎麽没一起回去？」程尚恺接连抛出三个问题，语气十分严肃。
夏蕴转头望向程尚恺，只见他微抿起唇，面上没有多少笑意，即便是从侧颜都能感受到他的不悦。配合他今天的黑色衬衫，整个人的气息显得更加深沉。
夏蕴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做错事的下属，正在接受上司的严厉质问。她不由自主的据实以告，连朋友的数量都一并交代的一清二楚。
「下次体贴别人之前，先想想自己的状况适不适合，好吗？」
见程尚恺不苟言笑的看着自己，夏蕴只能气闷的应了声。
刚刚哭了好一阵子，她已经感觉有些头痛欲裂，身上的燥热加成着晕眩更让她全身上下都很不舒服，现在又莫名其妙被训了一通。
她昏昏沉沉的靠在椅背上，有些烦躁的闭起眼，意识却逐渐模糊。
程尚恺只当夏蕴在闭目养神，他专注的看着路况，开到南霖大学附近後才突然想到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你住哪？」
但等了许久车内仍然一片寂静，只有轻浅的呼吸声回荡在车厢中。他趁着红灯的空档转过头，只见夏蕴已经靠着窗沉沉睡去。
「夏蕴？」程尚恺又叫了几声，她却毫无反应。
程尚恺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我真的是败给你了……」
他思索了一番，叹了口气认命地朝另一个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