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宏志调查过後判为无罪,如颜真老师所承诺,媒体大肆报导这起事件,网路上的恶意在裁决出炉後消失无踪,彷佛不曾发生过一样,没有人为了曾经激烈的言词道歉。
只剩下当事人残留的痛楚,证明伤人的话语曾经存在,不能弥补的伤痕永存姜宏志心中,他无法忘怀被逼上绝路的绝望,也无法忘记在绝望中所绽放的光,谁在困境中拯救他、嘻笑怒骂他,他全记得一清二楚。
吕晨曦在这起事件中,为姜宏志做了许多,他了解自己穷极一生都难以回报对方,而其他人在这事件里,狠狠踩了姜宏志许多脚,他直至生命尽头,都不可能忘怀,但他也不能拿那些人怎样。
怨恨也无用,他们根本不痛不痒,姜宏志只能轻轻放下怨怼,珍惜现在得来不易的平静,继续向前迈进,不然他还能怎麽办呢?
幸好他的课程不受到事件影响,通识课程一样秒枪完,其他的课也同样开课成功,姜宏志庆幸下学期的开课够多,足以让自己完全投入教学中,无须再去多思考其他事物。不论是人们的评论,抑或是吕晨曦那天的吻,他都能够藉工作暂时忘却。
柔软的唇落在他的额上,每当姜宏志闲暇之时,他经常不经意的摸着额头,回忆那个带有香气的吻,吕晨曦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也许是洗发精的香味?也许是沐浴乳?他不能确定香味为何,唯一能确定的是,吕晨曦的香气香甜而诱人。
一直以来姜宏志都很清楚,吕晨曦在他心中有着不同的意义,一个温和又态度坚定的女孩,总是眼望着前方,清楚自己所想,又能够理解姜宏志,这样的人肯定与他人不同,他以为他只是想要多照拂与自己相近之人,可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竟让人觉得异常可爱;见她身边有关照她的男性,竟让人莫名升起怒气。
姜宏志不懂人情世故也是有一定程度,他还没傻到察觉不了吕晨曦对自己的意义,已经昇华到更高的位置。
两人的岁数及生活相距过大,姜宏志自知他比不过年轻人,本想着只要能跟吕晨曦当朋友就好,谁知她却趁其不备,偷偷吻了自己。
这种举动只会让自己升起期待呀!姜宏志一点也不想有所期待,他害怕期望落空,他便无法好好正视吕晨曦,甚至最糟的结果是太打击自尊,导致他选择逃离吕晨曦身边,那不是他所乐见的结果。
不去在乎那个吻、不去思考那个吻,就能稍稍抑制美好的期盼,姜宏志投注全心全意在备课上,不愿多想吕晨曦的吻,不知不觉中,悄悄的迎来第二学期,学生再度回归学校上课。
发现吕晨曦一直未回覆自己讯息的时候,已经是开学第三天,照理来说吕晨曦早就回来学校,依她的性子,肯定会兴冲冲地说她什麽时候回来学校,记得两人最後讯息是过年时,吕晨曦向他拜年顺道提到了李佳仁与自己一同过年,她们到处去很多地方玩,也拍了不少照片传给姜宏志。
快要开学的前两天,姜宏志就未曾收到吕晨曦的讯息。
他认为吕晨曦可能在忙,便自己先开头问了吕晨曦最近如何,她却开学至今都未回讯息,积极与他聊天的吕晨曦,唯有生气的那次才与姜宏志断绝联络,可这次姜宏志很确定没有惹吕晨曦生气,她却突然失联了。
除了Line以外,他们没有其他联络手段,姜宏志思忖着该如何探听吕晨曦的状况,从她亲近的人开始?不,应该要从她学校的朋友,最好跟她最近一次有见过面。最後与吕晨曦见面又在学校的人,就是李佳仁。
锁定探听目标後,姜宏志行动迅速先拨电话到系办,询问大一何时在系馆上课,并诚恳的说明理由。之前事件中,姜宏志学会如何收敛一点脾气,不再有话喷出口,而校方这边,有许多老师对他抱有歉意,因此多少会行个方便给姜宏志,他的有礼加上任由他去的各个老师,现在的姜宏志在学校话语权就变大许多,没人会刁难他问任何事。
顺利问到李佳仁何时会在系馆後,姜宏志下课後便去系馆等李佳仁出现,他在一楼门口来回踱步,偶尔骚骚头,怀疑自己是否等错位置,应该去另一个门口才是。
姜宏志等的门口最靠近女宿,只要没有意外,李佳仁应该都会从这门口出去,他试着稳住心绪,让自己别再胡思乱想,或许只是晚下课,他不该忧虑那麽多。
学生稀稀落落的从楼梯上走下,看起来才刚下课,姜宏志见状才放下紧张的心,他的猜测没错,只是晚下课罢了。他聚精会神地寻找李佳仁的踪影,忽视从旁擦身而过的学生,以及他们的窸窸窣窣。
李佳仁刚独自从楼梯下来,姜宏志立马发现李佳仁的身影,正要向她打招呼之际,张承恩凑到李佳仁身边,与其边走边聊。瞧见张承恩的瞬间,姜宏志立刻放下手,表情也从和善切换成臭脸模式,死鱼眼的等李佳仁走到门口。
「姜宏志老师!你是来问晨曦的事吧?」一走近门口,李佳仁便发现姜宏志脸色极差的盯着张承恩,她不用问也能猜到姜宏志来此的目的,八九不离十是为了吕晨曦。
「对,请问她最近怎麽了吗?看她讯息都没回覆,我有点担心。」讲话对象虽是李佳仁,姜宏志的眼睛却停留在张承恩身上,死鱼眼神直盯着,张承恩也不惶多让,同样面无表情的死鱼眼看回去。
「她开学前刚好得了流感,所以还在家里休养,老师不用担心,她也差不多快好了。」
得知吕晨曦只是生病休息,姜宏志紧绷的心这才松懈,不同於内心,他仍在紧盯张承恩,一刻也没有松懈。
「那真是太好了。我本来想好好谢谢她愿意相信我,想带她去外面吃个饭呢!」姜宏志死板板的语调,甚至还有些咬牙切齿,像是在示威一般。李佳仁默默的看了眼姜宏志,又默默望向张承恩,双手一摊,决定不去管这两个互瞪的男人。
「老师才刚经历那种事,还是不要乱约女学生吧?不然晨曦等等因为你而被人说闲话,那就糟糕了呢!」不疾不徐的凉凉说出讽刺的话,张承恩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冷笑几声。
「谢谢你担忧晨曦,不过我会好好保护她,不劳你费心。」
实际见面也才第二次,火药味却非常浓厚,李佳仁无奈的看两人保持最低限度的礼貌,语气早就出卖他们,他们却能维持互酸的沟通及不悦的互盯。她只是想要回宿舍而已,怎麽就卡在他们之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呢?